子鸣则没这么好运,没有及时抓住借力物,直接被从车窗里甩了出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几只耕牛听见了,嚼着草慢慢抬头,一蹄子蹬开这压在草上的不速之客,不满地甩甩尾巴,“哞”了声,低头继续吃自己的草。 顾慈一口气才刚松下,余光往外瞥了眼,气又顿时吊了起来。 马车的前方,是一片湖! 马儿还未从惊吓中恢复,不知眼前状况,仍旧喷着鼻响,加速往前狂奔。 若照这速度下去,不出半炷香,马车就将直接冲入湖底,即便马儿到时发现不对劲,也再刹不住脚! 风穿过车窗,些些带上初秋的寒意,如刀子般顺着骨头缝,钻入心坎。 顾慈眼尾沁出星星残泪,咬了下唇。 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没看着家人都和和美美过上好日子,还没和戚北落一块将两只小猫养大,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 她扶着座椅,缓缓向车外挪去。 狂风吹乱她长发,几绺抿到她嘴边,迷乱她的眼。她仍旧不愿放弃,双目炯炯,透过纷乱的发丝,直直盯着辕座上摇摇欲坠的缰绳,慢慢伸出手,一点点,一寸寸,努力靠近。 指尖即将触摸到的瞬间,车轱辘忽然叫道上的石头绊了下。车身一歪,那缰绳便从她指尖擦过,顺着倾斜的车板上滑落,她再也触碰不到。 她的心也随之跌入谷底。 也就在这时,她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玄色,迅速抓住那滑落的缰绳,飞一般,直接跃上马背。 马鸣撕裂长空,顾慈一怔,错愕地仰面望去。 斜阳掸下大片的光斓中,绯红橙金滚滚翻涌。 惊马高高扬起前蹄,草屑飞溅,脖颈四肢上的健肉块块分明。 戚北落稳稳坐在马背上,玄色衣袍猎猎招展,仿佛也流淌着金光,别具一种恣意张扬的力量。 马儿还欲踢跳挣扎,试图将他从后背甩脱下来。 戚北落双腿夹紧马腹,身影如磐石般岿然不动,双手紧紧攥住缰绳,用力一拉。马儿顺势扬起脖子,再次仰天长鸣,蹬跳两下,慢慢地,停下动作。 四周重归寂静,顾慈凝望于他,发了一回怔,眼里慢慢笼聚出一层光。 面前伸来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幽潭般深邃的眼眸里有火,一瞬不瞬地盯住她,有种能把人心融化的烫。 “没事了,有我在,什么事都不用怕。”戚北落嗓音如空山簌玉,温柔中略略带着点颤。 顾慈哽咽着,拼命点点头,将自己的手递到他手中,任由他将自己从车上拉起,托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熟悉的温暖隔着细薄衣料层层涌入,沿血脉涓涓奔向心田,顾慈惊慌了一整日的心,此刻才终于安定下来。 方才被谢子鸣欺负成那样的时候,顾慈都咬紧牙关,硬是没掉一颗金豆子。 眼下被他抱在怀中,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她却再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般“哗哗”淌下,才才干净又冒出新的,根本擦不干净。 “谁准许你抱我的!你不是说不来花宴,不再见我了么?现在又来做什么?” 这本不是顾慈想说的话,可不知怎么的,她一张口,这些话就自作主张地从嘴里蹦出来。 若不是他今日非要吃什么莫名其妙的飞醋,自己哪会遇到这些?若不是他没看紧谢子鸣...... 她越想越委屈,手捏成拳头,边哭边捶他胸口,还不解气,双手扒在他肩头,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戚北落闷哼一声,却一点也不感觉疼,宝贝失而复得的欣喜之感,渐渐清晰,落到实处。 先前的患得患失,也因这真切又甜蜜的痛而烟消云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