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和忽然觉得陈远这副样子有趣的很,朝他招招手,“别回去了,今天住我家。” 陈远就仿佛范进中举般,先是不敢相信,后面则是如癫如狂,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跟在李越和后面,两个人一起走进这个房子。 那时李越和日子过得将就,推开门的刹那陈远有片刻失神,他想象不到李越和家里能乱成这副样子——本是很大的客厅竟满满当当的丢着衣服,鞋袜,文件,书稿,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李越和有点难为情,习惯性的甩掉自己的鞋,踩在地板上,看着陈远。 陈远皱了眉头,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怎么不穿拖鞋,地上多凉。” 李越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找不到了。” 陈远叹了口气,脱掉自己的鞋子,站在地板上。又替李越和脱掉外套,挂在架子上,随后才脱掉自己的。 “哥哥你别管我。先去洗个热水澡。” 李越和觉得这场景着实有几分尴尬,于是点了点头。 李越和冲完澡穿着大背心和大裤衩子出来时,浴室门口放了双拖鞋,正是他失踪已久的那双,他定睛朝客厅看去,陈远已经不声不响把他地上丢的文件书稿全部捡了起来,整整齐齐的码在茶几上,那些乱丢的衣服也都叠好放在了沙发上,而陈远自己,则是光着脚站在阳台上,洗着李越和那几双袜子。 一股久不曾感受到的暖流在李越和心间流淌着。 自从母亲过世,他已经很多年没被这样用心的照顾着了。 他穿着那双为他找到的拖鞋,站在阳台上,站在陈远的身后。他看着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少年弓着腰为自己洗几双不值一文的袜子,心里满满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暖。 陈远感受到了李越和的靠近,转过身看他,说,“你去吹吹头发,吹风机我放茶几上了,洗完这几双袜子我就去帮你熬姜汤。” 李越和心里一悸,他从来没有喝过姜汤。 母亲是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贵妇,对自己纵使再疼爱,也不曾想起给淋了雨,着了凉的自己熬完姜汤。 他有些呆了。默默的坐在沙发上。 陈远很快把袜子洗好,晾在了阳台上。然后仔仔细细的洗了自己的手,走去厨房。 李越和听到翻墙倒柜的声音时,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连锅子的塑封都还没打开,又哪里会有姜。 于是大声朝他喊到,“你别忙活啦,我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陈远走出来,点点头,“嗯,我看出来了。” 李越和看着陈远湿呱呱的头发,忍不住说,“你去洗澡吧,就用我的浴巾吧,柜子里有我的背心跟裤头,都是钟点工洗过的。” 说完这话,李越和又觉得难为情,刚想解释些什么,抬头看到陈远惊喜的神情又咽了回去。 陈远走进浴室的那刹那,李越和半瘫在沙发上。他心里很乱,却异常的满足,从十二岁甚至更早时便失去的某种渴望,在这一刻终得圆满。 陈远穿着李越和的背心和裤衩出来时,看到李越和躺在沙发上,于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叹了口气,拿起手上的毛巾小心翼翼的为他擦着,用明显的带有不悦的语气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洗完澡也不擦干头发。” 李越和只是笑笑,这状似凶狠的话语他受用极了,于是乐滋滋的闭眼享受着陈远的服务。 这一刻他真切的发觉,跟陈远在一起,或许也不错。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抬眼看着陈远,对他说,“你陪我睡一觉,得搂着我,好不好。” 陈远愣了愣,有几分意外,说,“好。” 于是陈远真的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搂了李越和一整夜,带着虔诚和深刻的渴望,倾听着怀中人的每一次呼吸,审视着柔美的月色下这人每一寸皮肤。李越和躺在陈远的臂弯里,却睡的踏实极了,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还会被母亲搂在怀里的幼年时代。 第二天一早,李越和被闹钟吵醒时,陈远正小心翼翼的站在床边温声叫他起床吃早饭。 李越和至今都记得,那天早晨陈远给他买的是南翔小笼包。 于是他心情很好的吃了一整笼包子,笑着说,“那不如你搬来跟我一起住。” 听见这话,陈远手中的汤勺都掉了,他抬起头,这个跟读了一整年新闻联播的异乡人突然又变得结结巴巴了,用不自觉忽就带了几分海蛎子味儿的语气说,“哥哥,你是认真的么。” 李越和轻笑,“认真的啊。”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串钥匙,抛给陈远,“今天就搬呗。” 陈远高兴的简直要疯了,却没辱没实力演员的身份,拼命克制自己。他顿了顿,把戏做足,问,“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么?” 李越和有些不好意思,故作恶劣,“你说是就是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