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鸢应声去打水,不一会儿提水回来,拿手巾在凉水里浸透, 敷在我额头和脖子里。邓子射让我靠着隐囊斜躺,又在我鼻梁附近扎了几针,拿一种香料似的膏药点着了放在我鼻子底下熏,过了好一会儿血流才渐渐变小了。 我看他们在房间里忙前忙后,只能干躺着仰头木然望着屋顶。 这种时候……我居然流鼻血了。 真是自己都好想嘲笑自己啊。 邓子射拿细绢卷成两小团塞在我鼻孔里,血终于不往外流了。凤鸢在旁边看得噗嗤一笑:「猪鼻子里插葱——装象,原来是这模样!笑死人了!」 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我今天不该来找虞重锐, 故意罚我出丑的? 邓子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榻边衣带系歪的虞重锐, 忍着笑问:“你们俩这是……怎么搞的?” 虞重锐衣襟上也染了几抹血迹,方才邓子射和凤鸢一通忙碌, 他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我没动。 “她不小心撞了一下鼻子, 就流血了。” “是吗?”邓子射似乎并不相信这个理由, 笑得意味深长, “血溶不凝,不仅外伤危险, 内出血也比一般人易发, 确实有这个隐患。若是磕着碰着, 瘀伤也会更严重。平日里少吃燥热上火的东西,枣核坚壳之类切忌吞食下腹。还有,保持心态平和,不要太激动。” 「见面才多一会儿,至于这么激动吗?」凤鸢偷偷觑着虞重锐,「少爷衣服都系岔了,是我们进来之前着急系上的吧?他们已经进展到脱衣服这一步了?动作真快呀!瞧瞧,胸口还露那么一大块!哎哟不行,光看这点我好像也要流鼻血了,要是全脱光……难怪小妖精扛不住!」 你在想什么呀!我没看到他脱光!真的是撞了鼻子才流血的! 凤鸢的眼珠子跟黏在虞重锐胸口似的,一眨也不眨。他那么露着……凉不凉啊?就不能把衣服穿穿好吗? 再看……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捂起来! 邓子射忽然站起身,走到凤鸢身边。凤鸢的视线被他挡住了,抬起头怨念地瞪他。 邓子射拉着脸垂眼看她:“杵这儿干嘛?还不走?” 他回身想拍虞重锐的肩膀,手举到半空又缩回去:“你也小心,悠着点儿。”然后拉起凤鸢把她硬拽出去,凤鸢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回头张望。 不怪凤鸢一直看虞重锐,他这模样……实在太乍眼了,我尽力想把视线挪到别处去,但即使眼角余光瞄到一点,也无法平心静气地视而不见。 我盯着他衣襟下摆说:“血都弄到你衣服上了,要不你换一件吧……” 他仍旧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说:“无妨,稍后再换。” 稍后……是什么时候?等我走了之后吗?邓子射和凤鸢都出去了,他还站在离我一丈多远的地方没有动,姿态疏离,这是逐客的意思吗? 本来我也只想来见他一面,现在见也见过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我把额头上搭着的手巾拿下来,稍稍支起身,虞重锐上前按住我说:“别动,我来。” 凤鸢打来的那桶井水就在榻前地下,他却取下两块手巾,回到窗前铜盆里浸凉了,慢吞吞地绞干,再回来搭在我颈间,另一块替我缓缓擦拭脸上血迹污痕。 擦到左边脸颊时,我觉得有点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凑近来细看,指尖从我腮边滑过。“你的脸怎么了?” 烛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却能将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轻轻扣在我下颌上,同样的动作,陛下做出来只让我觉得屈辱,换了他却温柔旖旎,怦然心跳。 可惜我鼻孔里还塞着两团布,我心里想得再旖旎,他看到的却还是我滑稽可笑的模样,真叫人懊恼。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