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案子已经审完了,是三皇子跑到燕宁宫来,屁颠屁颠告诉我的。 六皇子的亲眷谋害三皇子嫁祸信王,案情原委清晰明朗,明明白白。原本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以林太师为首的三皇子党不知为何,竟把矛头对准了虞重锐,说他明知三皇子被人毒害,却隐瞒不报、掩饰罪证,其心可诛。 他们在想什么?难道不该感谢他保护了三皇子吗?如果非说隐瞒不声张是别有用心,那不是连长公主也一起骂进去了? 我见过这些人中元宴上大部分都向虞重锐投掷过刀剑,但是没想到党派利益之争,竟可以让人不顾是非黑白,见缝插针地攻讦诬陷,不放过任何机会。 三皇子转述完了,不忘向我邀功:“其实我还记得,醉倒之前最后一个遇到的人是你,不知为什么虞相说是在河边发现我的,我就没说。” 我问他:“为什么不说?其实就是我后悔上次救你了,把你丢回河里去喂鱼的。” “你才不会呢。”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昂起下巴,“我可是从小在宫廷里长大的,权力斗争嘛,司空见惯了。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小屁孩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点未来皇储的风范。可惜不管他如何装腔作势,我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他发癫的蠢样儿。 ——虞重锐每次见到我,是不是也这样啊? 那可真是为难他了。 三日后是岚月的回门宴,我没有再参加。 家里似乎已经默认了我和姑姑一样,从此以后就是宫里的人了,等闲小事不会再邀请我,只是派人来知会一声,给我捎了些喜饼。 捎东西的人是仲舒哥哥,这比礼物更让我开心。他在光禄寺当值,每逢重大节庆陛下设宴宫中,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多见几面。 仲舒哥哥告诉我,祖父身骨健朗,摔的一跤并不要紧,反而是酒醉在河边吹了凉风,第二日就风寒头痛,宴席也只草草露了面,这几天一直卧病不出。 “你别担心,国公不会有事的。”他安慰我说,“我知道,家里就数国公跟你最亲,最让你放心不下。” 仲舒哥哥至今不知道我跟祖父的龃龉心结,在他眼里,我们还是那对上慈下孝、感情深笃的祖孙。他不知道祖父打过我,也不知道我们家背地里掩藏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如果将来成了亲、生了女儿,他会怎么办呢? 我问他:“在信王府上相看的那位小姐,仲舒哥哥觉得如何?” 他顿时红了脸,局促道:“你说卞小姐?她一句话也没说,但看着是个温柔娴静的好姑娘,我……我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卞”这个姓氏,我在朝官中好像还没见过。“他们家是洛阳人氏吗?” “不是,籍贯兖州,跟继母家沾点亲,这回恰好来京,听说我们家有喜事,专程登门贺喜的。” 兖州路远,家境平平,有意攀结国公府,女儿又性子内向柔顺,我们家选媳妇的标准还真是一如既往没有变过。 我对仲舒哥哥婉言道:“这位小姐恐怕不适合嫁到咱们家来。” 他点头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我还是喜欢……活泼好动、有主见一些的姑娘。” 他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心中默道:「就像你这样的。」 我后面的话就没法说了。 仲舒哥哥和我一样从小失去了母亲,继母对他放任不管,大约没有耳提面命教他那些牺牲女儿维护家运的歪理,他又一直跟我玩在一块儿,是家中少有的不重男轻女的人。我得找个机会把内情告诉他,追查宁宁下落那件事我也没忘,如今身在宫中更难着手,我需要家里也有人支援帮我。 仲舒哥哥毕竟是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