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根本不知道那批简单的,轻便的,能在军中推广开来的弓弩是什么时候变成火药弩的,然而太子就是太子,他的脑子转得十分灵光,立刻就道:“儿臣偶然得来图纸,想造出成品之后献给父皇,以便在军中推广。” 在家私藏霹雳炮还可以说和谋反沾点边,私藏一批巴掌大的火药弩,虽然也有些奇怪,但至少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赵佶有些犹豫。 以他的头脑,很难在一时半会儿理清楚这些日子查到的消息和儿子到底无不无辜之间的关系,这时身边的九皇子似乎有些急于打压太子,立刻进言,说火药弩的危害也很大,太子私藏别有用心。 赵佶反倒有些怀疑起九皇子来。 太子当即抓住了机会,一通声泪俱下的解释,令赵佶放下了七成的心防。 最终眼见天色已晚,又是一家团圆的时刻,赵佶还是没让太子自己回去,而是留他在宫里宴饮,不多时宫中烟花绽放,五彩缤纷。 烟花的轰隆声响之中,一道微不可闻的火药爆裂之声被盖过,太子志得意满地自斟了一杯酒,忽然发现自己的桌案上不知何时放了一个巴掌大的机关弩。 上座的赵佶身子晃了晃,忽然一头栽倒下去。 金风细雨楼的烟花刚刚放完。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是李凝最喜欢的,大概也就是烟花了。 大夏也有烟花,每到佳节夜空之中总有许许多多的烟花飞散,她不喜欢夏宫,却很喜欢都城天空的那一盏盏烟花。 后来她再没有见过比大夏更美的烟花。 她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了。 李凝仰着头,像一个小孩子似的看着漫天的灿烂烟花渐渐消散,不知怎地,忽然有些鼻酸。 这时忽有一道身影掠至她身前。 李凝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在看见这人面容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是苏梦枕。 苏梦枕轻声问她,“想不想去看更多的烟花?” 李凝看了看热闹的黄楼,小声地说道:“不管他们了吗?” 苏梦枕说道:“不管他们。” 李凝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梦枕朝她伸出了手,就在李凝迟疑着把手放在他掌心的时候,那双温暖却瘦骨支棱的手一个合拢,以一种轻柔的力道将李凝带进了怀里。 李凝忽然怔住了。 苏梦枕的衣裳厚实而柔软,她的脸贴着一层软软的衣料,其实并不算和他有太多接触,然而,然而…… 李凝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悸。 苏梦枕的轻功很好。 虽然他很少会用,因为轻功需要提气,他一提气就会咳,这种咳嗽不会吐血,却很难忍耐。 但忍耐本就是人生必经的路程。 何况此刻他的胸膛上有了一份轻柔的重量,暖暖地熨帖着他的心口,让他无暇去顾及破败的身躯,只想长长久久地留着这一份重量,这一份温暖。 苏梦枕带着李凝飞掠到了金风细雨楼的最高处,发号施令的青楼中枢,最高最高的飞檐上。 远远的能看见汴京城因为放了太多烟花而微微发红的半边天空。 太高了。 由于视角太过奇特,李凝的眼睛简直要比烟花还要亮了,苏梦枕曾经见过出生没有多久的婴儿,婴儿的眼睛往往会比成年人亮许多,也好看许多,但他知道,再好看的婴儿眼睛也不会比这双眼睛更好看。 他弯了弯嘴角,轻声说道:“人和人所看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弱者仰望,强者俯瞰,站得越高,看得越清楚。” 李凝一眨不眨地看着烟花,听了这话,不大在意地说道:“可站得越高也越冷啊。” 苏梦枕怔了怔。 这时又有一片烟花绽放,李凝暖了暖手,眼里倒映着璀璨的烟花。 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地从后面靠了过来。 仿佛只是一个轻柔的试探。 李凝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脸颊噌得一下就红透了,却没有避让,也没有吭声,任由身后的人把自己拢在怀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