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哦”了一声,从背包里挑了一只好枪,低头默默地调着细节。别人递给他通讯器,他也冷静地塞在耳朵里。苏朝宇坐在他身边:“坚持几个小时,攻下查图尔,我们就可以调用飞机来找。” 肖海没有回答他,只是爬上掩体高处,调转狙击枪口,对军火库门口的守卫接连三枪,枪枪命中,直到苏朝宇带人经过门口的时候才看见它们都是打中眉心。那天,也成了肖海在迪卡斯剿匪战役里脸上还有表情的最后一天。 相比之下,直达查图尔一支分队的境况更差。至少苏朝宇他们还有仗可以打,而向来没有忍耐、沉默这两种美德的狼牙师长现在必须泡在海水里躲避侦查这件事,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一度,他们已经看见了查图尔岛的北海岸防御线,但对方的小型侦察机很快就用炮火把这艘讨厌渺小如苍蝇的小快艇赶出了目力可及的范围。但是查图尔的地磁影响远比喀布强烈,侦察机乱轰了一阵子就在半路掉头了。在返程过程里,廖十杰惊喜地发现一直没法工作的电子设备忽然有了微弱的返回信号。尽管那是一闪即逝的数据反映,但盯着它已经有两三天都快盯成了神经病的他没有放过这个变化,并且立刻在定位系统上找到了这个地方的经纬度。此后,彭耀他们不得已躲在T正东方向、查图尔西北方向的一个小岛上等待其他两支队伍完成干扰任务,同时抓紧任何可能联系指挥中心的机会,告诉江扬最新的战局。 按照彭耀的话说,这个岛“小得如同鸟屎”,十六个人站上去基本就没有下锚桩的地方。如果对方有意扔点儿“礼物”下来,他们立刻就可以脱离饥饿、寒冷、危险,团购直达票,到温暖如春的天堂里去。这个被彭耀骂得一钱不值的土堆在雨季的时候绝对位于海平面以下,因此地图上根本没有,他们才得以背靠着背在这里坐了几乎一天。而与此同时,能隐约看得到的T岛上,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几次打开联络设备,收到的除了滋啦滋啦的杂音以外,完全没有人的声音。彭耀装作无畏地鼓励他的狼崽子:“没准两边的都死光了,咱们必须好好表现。” 吴小京狠狠地呸过去:“我们还来过一次呢,你能吗?” “我愿意来一样!”彭耀脱下他的大军靴,把里面的被水泡过的沙子捏出来,“苏朝宇脑子里装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那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所以您没他的人格魅力。”吴小京得意地笑了,“恕我直言,长官。” 彭耀瞥了他一眼:“直个屁!你说你瞧不上我就行了。” 吴小京笑得更开心:“开始我还瞧不上他呢。” 正说着,一大片云彩离开了头顶,顿时,阳光直射这个破岛,不到半个小时就晒得吴小京连续脱掉了防弹背心和野战防水服。而头一天晚上,这里冷得如同南极。彭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吴小京说着话,打发这段十分无聊的时光,他们不像是来打仗的,虽然一旦打起来,他们是死得最快最多的那一支。 傍晚6点,廖十杰潦草地敬了个礼,碰醒了身边的狼牙兄弟:“下官要求去那片信号区联络指挥中心。” 彭耀含了一小口矿泉水在嘴里小心翼翼地来回鼓动。他见到了查图尔的防御线,虽然不知道对方的人是不是经打,但是其严密有效程度,绝非16个人可以解决的。但是廖十杰水性并不好,游到那片区域需要体力和勇气,就证明了同行的人至少要有一个——距离晚上的汇合作战时间只剩3个多小时,不管S、T的人是不是都死完了,彭耀现在都经不起任何一个非战斗减员——错过联络江扬的机会更加要命,即使有一架飞机一艘船开过来扔两个土炸弹,都比他们只有十六个人好得多。彭耀不禁开始怨念这场该死的战争,纠结作为军人的复杂的感情,最终,他点了两个狼牙的兵:“你们送他过去。” 廖十杰找了两卷纱布,从腋下死死绕过,把设备固定在头上,轻装下水。另外两个狼牙的兵一副从彭耀那里遗传来的“老子无所谓”的表情,一前一后游在附近。廖十杰用嘴含着侦测器,用听力判断信号的强弱,花了四十分钟才找到最合适的联络点。水温越来越低,不要说他,就连狼牙的兵都累得大喘气,缓了几分钟才帮他扛稳设备。 这是一个在陆地上做起来容易得像呼吸一样的工作,但现在,廖十杰需要一边踩水一边完成。右边的耳机进水后已经不响了,左边的那只音量又小得出奇,很难精确找到指挥中心的频道,倒腾了十几分钟,还是一无所获。更要命的是,有一艘快艇正从查图尔的海岸线呼啸而来,不出意外的话,3分钟就能到达廖十杰所在位置的正东方向。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