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肆无忌惮地把自己当孩子,因为他本来也不应该是个大人;他索取苏暮宇超越了兄长的爱,满意地扣在爪子里;他以为这下去,只要他不伸出爪尖就可以永远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也不被伤害。但他忽略了一件事,苏暮宇从来不是一个孩子,某种程度上,苏暮宇比他敏感得多。 江立正在苏暮宇的提纲上圈圈画画,海蓝色头发的学生站起来,去厨房拿果汁。贝蒂正在睡觉,整个房间安静极了,苏暮宇拧开榨汁机的盖子,把橙色汁水倒进蜜色大瓷罐子里,过滤网上留下了细细密密一层渣。他耐心地等待所有果汁滴完,猛一回头,江立站在身后。 苏暮宇看着他,忽然打个哆嗦。 “我要结婚了。”江立说。 苏暮宇眨眨眼睛,拿起过滤网去冲洗。在水声里,他说:“哈,结婚了?恭喜你。” 江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暮宇拧上水龙头,把过滤网挂在架子上,这才把果汁分了两杯,透明的玻璃杯凉凉的,直接塞在江立手里。苏暮宇强行跟他碰杯:“来,跟我说,你想要什么礼物?” “对不起……”江立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这不在我的预料……” “我知道我知道,”苏暮宇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率先干杯,玻璃杯很大,他喝了好几次才一滴不剩,“这也不在我本月的财政计划里。但是礼物肯定要送的,你要什么?珠宝名表太俗气,跑车你也有了,送条狗你大概没空养,书又不符合你的智商需求,要不我去烧一套瓷具给你吧?” 江立低下头去:“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一个爱情的短租客,腻了就跑,不合适就换。” “说什么呢?”苏暮宇微微笑,“都要结婚了。对方是谁?” “梁丽征。” “青梅竹马,挺好呀。”苏暮宇用空杯跟他碰:“干了。” 江立把果汁送到嘴边,一口都喝不下去。 苏暮宇固执地又跟他碰了一次,江立终于忍受不了这种令人难过的镇定,冲出厨房。苏暮宇把杯子放在桌上,在榨汁机里放了点儿清水涮洗:“你可得早点儿告诉我,定做需要时间。对了,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嗯?江立?”他听外面许久没有声音,便走出来看。 江立站在门口,东西收拾好了。他紧紧攥着门把手:“哥,对不起。” 苏暮宇说:“说什么呢?” 江立环视了房间,声音变调:“我现在要逃走了。再见。” 苏暮宇看着他。他琥珀色的小卷发,碧色的眼睛,他穿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背着大学时候最喜欢的大翻盖旧挎包,他的眼圈红红的,喉结轻轻地动,他犯了错似地手背后,抓着门把手真的决定逃走。 “嗯,再见。会再见的。”苏暮宇走过来,替他打开房门,拨动防盗门的闩锁,用主人的姿态站在门口,挥手。 江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苏暮宇关上门,把对方换下来的拖鞋摆回鞋架上。江立一口没动的果汁放在论文提纲上面,苏暮宇端起来走到窗前,探头看。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几个单元以外,江立低头走过去,车门就开了,卢立本下来,拍拍他的肩膀。江立似乎有点儿失控却没有拒绝回家的意思,他忽然转身看苏暮宇的窗口—— 没有人在那儿。也不再会有人。 苏暮宇在江立转身的瞬间就躲开了,专心致志地去写论文,喝那杯属于江立的果汁。他要写的是媒体公信力和新闻自由之间的理论关系,教这门课的老师喜欢在课堂上当众讲评学生作业,提很多刁钻的问题让他们回答,因此苏暮宇必须努力才可以拿到优秀的平时成绩。他强迫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进去,至于江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