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感慨似的,quot;後来经过旷日持久的协商和妥协,彼此都退了一步,由军部委派还没从军校毕业的我成为新的集团军领导人,很难想象吧,一个军校学员,没有任何经验,却要统领十几位将级以上军官和数以万计的士兵。我记得第一次例行会议的时候,我几乎无法集中心思听完他们的报告。quot;江元帅笑起来,伸长手臂拍了拍江扬的肩膀,quot;你的表现,比你父亲当年,强多了。quot; 江扬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垂下眼睛:quot;习惯了,我只是尽自己的义务而已。quot;江元帅看著儿子,接著说下去:quot;那些军政事务对於我而言,太过复杂又太过辛苦,我从没想过会成为职业军人,那时候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暂代指挥官,撑过了一天、一个月、顶多一年就可以交接了一切,回去做我的大少爷。不过我始终知道,交给我的,是父亲的生死兄弟、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所以哪怕是暂代,也必须竭尽所能。那段日子过得昏天黑地,身体仿佛也不知道累一样,学战略战术权谋谈判,也学机工技术通信工程,短时间内把旁人穷尽数年才能学完的课程通通记忆和消化,但那只是一部分,更难以领会贯通的是书上没有的经验,还有基於知识和经验的直觉判断。到第十个月的时候,我终於爬不起来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何苦要这样撑下去呢,回去做我的甩手大少爷友多好,'特级战斗英雄的儿子'这块金牌足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何苦呢?quot;江扬难以置信地皱紧了眉头──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全军的表率、七大元帅之首的父亲竟然想过只作一个纨绔子弟。 江元帅理所应当地发觉了他的惊诧和不相信,於是笑了起来:quot;你呢?江元帅的长子真的可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过一辈子,江扬,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三个月内将你手中所有的责任都交接出去。你还年轻,可以选择你想要的事业,甚至也可以什麽都不做,一年四季度长假,每天都在鲜花的芬芳中睡到自然醒,和你爱的人一起。quot; quot;这是一个玩笑麽?quot;江扬回答,他笑了一下,摇摇头说,quot;不可能的。quot;quot;没有不可能,只要你想,只要你要。quot;江元帅强调,quot;江扬,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现在的我不想再替你选择,我想你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一辈子太短,转眼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quot;quot;已经没有了。quot;江扬微微一笑,quot;那些为我舍命的部下,我已经放不下。彼得潘长大的时候,会自己折断翅膀,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牵挂和放不下,从此甘心承载那些飞翔的梦想。当年您会撑下去,也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放不下,是麽?quot; quot;不。quot;出乎意料地,江元帅断然否认,并且朗声地笑了出来,quot;那时候我还不到 17岁,怎麽会想到这麽深刻而沈重的道理呢?只是梦见了爸爸,微笑的很年轻的爸爸,他什麽也不说,只是站在很遥远的地方安静地看著我,仿佛是夕阳西下的原野,我们隔著山峦和河流,可是我知道他在那里,一直看著我。如果我放弃了,他也许会很难过。quot; 江扬心里一阵酸楚,他从来没有了解过那种能够依赖的父子亲情,他只能沈静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爱未眠(15) quot; 他是任何人,除了好父亲和好丈夫以外。我知道妈妈跟他结婚到去世只有五年,而他在家里前前後後只呆了不足三十天,妈妈病重的时候他在索丝亚战场,等他回来的时候,妈妈墓碑前的小树已经绿了两回了。爸爸从来只把我当做不成器的儿子,他活著的时候,我的确也在变本加厉的强化著他的这一看法。十三四岁的时候,他一枪毙了我的猎隼,我当著他的面砸了一地东西,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枪响了。quot;江元帅抬起左手,小臂上有一个清晰的弹孔的伤疤,他很温柔地抚摸著它,缓缓地说,quot;这不是什麽战斗的辉煌印痕,只是源於暴怒的父亲和儿子的一场失去理智的火并。他说,'我废了你架鹰的手',如果我不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这只手真的废了。quot; 江扬被这平静讲述後面的惊心动魄深深吸引了,他听著,看著父亲永远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多了一些藏得很深的暗涌,层层往事里蕴著滔天巨浪。他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quot;後来呢?quot;quot;後来?quot;江元帅笑了起来,quot;很疼,也很没有面子,所以我记得我大步离开了,从客厅到门口,有很多的勤务兵想过来帮我,却没有人敢动,我走到门口,叫出租车回王宫,刚到门口就昏过去了。他赶来看我,远远地站在门廊里,我想大概是进来汇报工作时路过看一眼吧,於是就装睡,他站了片刻便走了,没有一句话。然後两三年没有回过首都,我们连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