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驻军,交火规模越来越小,战场上的战争结束了。” 江扬沈吟:“什麽时候遣返战俘?按照纳斯的个性,人道遣返应该是掩盖自己武装占领的第一步。” 程亦涵面色沈重:“正在等第一批名单。” 江扬觉得胃部一抽搐,程亦涵察觉了他脸色不对,刚要问,传真机就开始工作,里面吐出了一张洁白的A4打印纸,翻过来,是橄榄色的国际通行案头和纳斯语的告示,程亦涵扫了一眼,长叹。 江扬紧紧锁眉:“怎麽会?” “确实没有。”程亦涵又看了一次,确信没有罗灿的名字在第一批中立人员遣返名单里,手指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怎麽办?” 江扬坐进沙发里,自己拧开保温煲,把粥分到两只骨质瓷碗里,端了一碗开始吃。程亦涵揉著太阳穴坐在黑色的皮质大转椅里,一点都没有胃口。粥是安敏按照中医的方子专门给江扬整整熬了一上午的,口感极好,江扬却只是机械地吞咽,完全不知香甜,他吃了一碗,擦擦手指和嘴角,从桌上拿过那个需要他写满思想汇报的大本子,从昨晚断掉的地方继续。 写了大概有几行字,他忽然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抬头时,程亦涵也在看著他。江扬最终叹气:“包括罗灿,把抚恤发了吧。怕是没尸骨的,再订个办仪式的日子。” 他们默契地看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消息,对有的人是要保密的。这个人正在禁闭室里,像广大官兵被告知的那样,接受“在演习中指挥失误令全队迷航”的惩罚。 苏朝宇到最後已经完全站不住了,嗓音嘶哑,朗诵变成了默读。齐冠军已经把飞车通关了好几次,一个“正”字终於画完。 投影的倒计时终於进入了以分锺计算的时刻,苏朝宇的後背都是冷汗,检查不知道什麽时候掉了一页,他不敢捡也不想捡,只是机械地站著,看著自己的手写稿复印件,看完一页,翻过一页,再看下一页。他知道这是严厉的惩罚,比私人教育体面但是却难熬。看来江扬是真的生气了,用公事公办的方法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好吧,苏朝宇想,既然如此,让我来做一个合格的小兵。 他生了一阵子闷气,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次私逃的後果真的非常严重,也许江扬真的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联想起之前秦月朗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苏朝宇看到自己的汗水顺著额头大颗大颗地淌下来──我给你闯了多大的祸,江扬? 10小时候,苏朝宇从齐冠军手里接过了一瓶矿泉水,4片全麦面包。他艰难地爬到床上躺了一会儿,为了防止腿抽筋,他撑起来自己给自己揉著,脑袋里一片空白。面包是基地统一配发的那种野战粮,苏朝宇经常吃,後厨自己烘烤的,比集体采购的新鲜实在,里面真有大大的麦仁,能在意志最消沈的时候,给战士的肠胃最充足的动力。苏朝宇计算了一下到明天早晨“自由”的时间,决定把面包分成8次吃,他掰了一小块入口,咀嚼再咀嚼。 依稀听见外面的广播响起来,里面正在报道指挥官的中秋致辞,江扬的声音如常平静优美,带著一点点笑意,让人觉得温暖莫名。听著听著,不知怎的,苏朝宇忽然想起海神殿来。江扬用家法打了他,换来求之不得的、共处一室的机会──江扬,原来这些都是给人看的教训,原来,这些都是为了达成目标不惜代价的地砖──你若真的爱我,为什麽可以如此绝然?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嘴里觉得咸涩,伸手一摸,脸颊又干又涩,只有汗水流过的干渍──竟然是血,长时间的军姿和此时的悲愤,让他再一次的,咬破了嘴唇。 程亦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最後披上睡袍敲门。屋里一阵响动,程亦涵气得冒火,干脆直接进门掀掉江扬的被子:“长官,您如果想开刀住院看看胃穿孔是什麽情况,不用一步一步来,下官随时随地效劳。” 江扬抱著他写思想汇报的本子蜷成装睡的虾状,此刻艰难地翻过来:“吵醒我了,亦涵。” “没温度!”程亦涵抖抖被子,“这是开了空调的卧室,不是给您量身定做的水晶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