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睦就在这里安度晚年,一盏红葡萄酒流香满杯,一抹夕阳半坠,略略侧身,就是羞於见人的海上新月。飞机围著古堡盘旋一周,最终从宴宾楼一侧降落。有穿著得体的小女仆正打开玻璃画窗,上等丝绒的窗帘被气流吸出窗外,就是小楼乳白的羽翼。江扬看得入神,苏朝宇却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眼神示意。 秦月朗吻苗真的额头:“比你想的如何?” “超乎想象。”苗真回吻,“我爱这里,月朗。” 落地後的所见更让人惊讶,一袭红毯从护堡角楼门口一直铺到宴宾楼的正厅门口,蜿蜒如同路线指示。童话里才有的中年管家谦逊地领路,两排侍卫打前锋,两排侍卫殿後,浩浩荡荡,不像是来订婚,像巡视领地。不过管家地位虽然卑微,却不允许任何人踏错一步,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让他们享用午餐。 正厅里的长桌几乎从房间这头绵延到那头,已经超出了礼仪的想象范围,可以说是夸张。秦月朗坐了上首,苏朝宇和江扬虽然被安排在一起,却离情人至少有一米远。所有菜品原料都是从首都运来的,皇帝为风流的秦家嫡长孙配了两位御厨──如果说是配给现任家主和白虎王女儿的则更为合适──江扬他们能享受到这些,纯粹要感谢卓澜母子俩。整个房间安静到即使距离很远,轻声说话也能听见,仆人们一律软底鞋,上菜斟酒都小心翼翼,若不是视觉有效,苏朝宇从感觉和听觉上都无法判断他们是否存在。只有那个中年管家站在秦月朗身边,用刻板到繁复的礼节提醒他祝酒。 几乎所有没吃过的人都会翘首企盼的王室级别的欢迎宴席让苏朝宇吃得痛不欲生,几次想把椅子拉到江扬身边去,却看见情人一副从容自在毫不觉得别扭的样子就来气,只能狠狠地吃自己那一份。熬到甜品环节,他已经很想像小时候一样跳起来说“我吃饱了”然後就冲出去玩。古堡里有太多他好奇的地方,刚才踩著红毯上来的时候,护城墙脚下有一个小间,窗框是彩云纹木制的,苏朝宇已经惦记了整顿饭。 “有件事,”秦月朗擦擦手指,忽然开口,管家凑近了听吩咐,“主楼顶上的风车怎麽不转了?” “自从那年以後,就坏了,一直没敢擅自修。”管家审时度势,声音极小却把“那年”“和擅自”两个词咬得很重。他知道秦月翔才是家主,也知道昂雅古堡自打秦峻失踪以後就形同卓家的地产,但是卓家根本不屑於管,只是交给商人打理,他更知道面前这个秦家嫡长孙不过是当年失势一派的幸存者而已──何必认真,何必害怕。 江扬听得一清二楚,却因为小舅舅没有离席而不能站起来,只是担忧地望著。秦月朗自然知道“那年”就是指自己的亲生父亲莫名其妙在自家古堡里失踪的一年,於是餐具拍在碟子里冷笑:“是等我讨了月翔的意思再修呢,还是先修好了让他也高兴?” 管家的咬肌轻轻抽搐,口里却只能应和著。不一会儿,风车就被拆下来除尘修理,换上结实的钢钉,细细地涂了亮晶晶的保养油才又立上去。秦月朗带著苏朝宇他们参观昂雅,听见头顶有碌碌转动声,竟忘了招待,兀自跑到观景台上去仰望。曙光红的风车随著海风大小而快慢不定,每片叶都发出欣喜的闪光,就像一颗舞蹈的夕阳。 江扬走过来,秦月朗笑著揉他的头:“如何?” “睹物思人,你何必。”江扬最知道小舅舅的为人,不是刁难管家,更不是在正经家主来之前趁机作威作福和讨好。他在伤心地找过去的欢声笑语,这才是烈酒,不用入口,闻了就沈醉。 “爷爷的风车是为我做的,”秦月朗笑得眼睛弯弯的,仿佛这真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他喜欢骗我说,风车转够一万次的时候,妈妈会从国外回来,但每次我都数不过一千就睡著了。”艾菲在帮苗真拍照,秦月朗看著他的未婚妻,忽然声音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