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泽醒来后头晕目眩,躺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晕过去前发生了什么,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居然还活着。” 在曲廊园倒下那会儿,他其实是迷茫的, 因为逃离鳞光岛对殷筝来说有多难他很清楚, 所以他不懂把自己弄晕对殷筝而言有什么用, 反正不会是要拿他做人质, 就殷筝那小身板,便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长夜军都有办法夺刀救人。 后来看到殷筝手里那把剪子, 闻泽猜到殷筝是要伤害自己。可以理解,逃不出去发泄一下怒火也是人之常情,可伤了他又能如何,且图一时之快并非殷筝的作风,所以闻泽觉得,殷筝一定不仅仅是要伤他这么简单。 直到他听见殷筝那句“想关住我, 下辈子吧”,他一下就懂了, 殷筝是要送他去投胎。 所以他是真的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 皇帝没留伺候的人,自己动手把一旁炉子上烧开的热水倒进茶壶里,问闻泽:“感觉如何?” 闻泽回味了一下从自己倒地到失去意识这短短几息内的感觉, 回了句:“过瘾。” 半点没有常人险些被杀的愤怒或者后怕,只有满满的兴奋和愉悦。 皇帝叹息:“你啊……” 闻泽从床上起来,下床走到桌边,坐下的时候晃了一下,险些撞倒一旁的小炉子。 “小心些。”皇帝拿折扇打了打他的肩。 闻泽随口应了,端起茶杯就给自己灌了一口, 皇帝又给他续了一杯,说道:“你待她,稍微温和些吧。” 闻泽一脸诧异:“她与叛军有牵扯,我留她性命,关于此处已是徇私枉法,朝中大臣若是知道,指不定怎么参我,还要我怎么温和?” 皇帝想形容一下上辈子经历过各种教训的闻泽是怎么对待殷筝的,可想着想着,杯中的毛尖就不香了。 这两人关系不好的时候,即便针锋相对也常常给人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契合感,关系好了之后,他们两个就像是一个人一样,经常一个手势 一个眼神,就能完成一场旁人都不懂的交流。 皇帝自认与皇后伉俪情深,甚至还有几分民间小夫妻才有的亲密,关系比历朝历代任何一对皇帝夫妻都要和谐,可遇上闻泽和殷筝这样的,也只能甘拜下风。 大抵是输在还不够疯,毕竟皇帝后宫只有一人,皇后还能干政这样的事情,放在过去任何一个朝代,都是闻所未闻的。 皇帝收回了给闻泽举例的念头,只说到:“我答应了她,不会再把她关在这里,也允许她偶尔出宫走走,且她若不想嫁你,给我当养女也行。” 皇帝说着,见闻泽眉头紧蹙,以为他是不希望和殷筝从夫妻变成兄妹,便笑:“可是不愿?” 结果闻泽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帝要收殷筝做养女这件事,或者说即便是因此不高兴,他也将这份不高兴归结到了皇帝擅自答应殷筝,允许殷筝出宫这件事上,还说:“没,我原本要关她,就是担心你受累,既然你没意见,那就放她走好了。” 皇帝微愣,终于看出闻泽还没开窍,却也不提醒他,只叹气,说:“你这孩子,我又没说放她走,只是别将她关在岛上,也别把她困在宫里,找人看着就行了。” 闻泽嗤笑:“这和放她走有什么区别。” 人就在眼皮子底下都能给他整出杀招来,放出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跑个没影。 闻泽想不通皇帝为何会对殷筝宽容到这个地步。 就因为上辈子她是他儿媳? “朕意已决,不改了。”皇帝私下里很少对闻泽用“朕”这个自称,因为在闻泽很小的时候皇帝就和他做过约定,一旦用了,便表示自己是在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和他说话,而不是一个父亲。 皇帝做的决定,闻泽不能反驳。 闻泽满脸不高兴,连着喝了几杯茶,任由皇帝和他说什么他都不接话,完美诠释什么叫被家长惯坏的熊孩子。 皇帝竟也不觉得闻泽这般是忤逆不孝,自顾自说个没完。 小火炉上的水壶又一次煮沸翻滚,闻泽突然想到什么,说:“刚刚想起来,既然我这辈子会告诉你殷筝与叛军有关,那我上辈子也定然和你说过,为何没听你提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