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断,琴音骤止。 雪中人影也凝止,皇上的身影笔直屹立,剑尖直抵在他咽喉之下。 剑身一颤,脱力坠地,力竭不支的沈觉,膝上一软,朝皇上跪了下去。 皇上却托住他手肘,将他稳稳扶起。 商妤抚胸,周身冷汗惊出。 琴案后端坐不动的皇后,徐徐起身,指尖有血珠坠在了琴上。 是那根崩断的琴弦,割伤了她指尖。 商妤一惊,还没来得及探问,皇后已掠身步下台阶,遗落了狐裘在亭中,一身轻裳奔入风雪里,广袖缓带飞扬,直赶到皇上身侧。 那一剑,险险停在咽喉下,还是划破了皮肤,在颈下正中刺出一线血痕。 昀凰怔怔看着那血丝泅出。 尚尧目光下移,看见鲜红的血从她指尖,点点坠在雪上,宛如梅开。 “你不知道疼么?”他低低开口。 昀凰只望着他颈下泅出的血丝,以为他是说那伤处的疼,失声问,“伤得深么?” “深。”他点头,捉起了她的手,看着她指尖的伤,深深望了她的眼。 那一声弦断,他听见了。 她的惊怕,他也听见了。 拿着狐裘追随上来的商妤,驻足几步开外,望着梅花树下,飞雪轻绕着相对凝望的两人,不忍再近前。转而走到沈觉身侧,将他扶了。沈觉摇头,怔怔地垂手看着雪中一对帝后,目中凄色渐化作空空,长发纷散一身,那一剑削去了他的发簪,激出他的不甘,削不去他的傲骨;却在最后这一剑,皇帝的一退一扶,将他的傲气与怨气,无声无息折去了。 昀凰也恰回转身来,望了沈觉,散发落拓的样子。 她轻轻推开尚尧的臂弯,从身侧梅树虬枝上,折下一枚三寸许的细枝,走到沈觉面前,目光温柔地望了他斑白鬓发,以这目光抹去顷刻前的剑光寒意,语笑轻浅一如旧日辛夷宫中的帝姬,“沈卿,我用这梅簪,替陛下陪给你做发簪可好?” 梅枝拙雅,染上了一抹她指尖的血。 沈觉动容,望了她的笑靥,也徐徐一笑,“臣谢殿下。” 一声鹤唳,穿云透雾,被剑气惊走的那双鹤,此刻却又盘旋飞回。 昀凰仰起脸,望了那只雄鹤,轻声道,“这是瞧见谁来了?” 一骑绝尘直入凤台行宫。 守候在殿前的单融,亲手接了急报,展开只看得一眼,脸上已色变。 玄武卫统领,元飒死了。 大理寺验查后,定的是服毒自杀的名。 玄武卫所守的尘心堂,刚刚出事,京城里缉拿南朝刺客正闹得人仰马翻。金吾卫与玄武卫各执一词之际,玄武卫统领元飒竟然在府中服毒自杀。 人言所指,元飒必是畏罪自尽。 金吾卫立时占了上风,玄武卫顿失首领,悲愤莫名,更不容人给元飒身后安下污名。 只要是元飒的亲信心腹,谁也不会相信,连单融也不信——元飒,是一个绝对不会自杀的人,更不会畏罪自杀。 【作者题外话】:注1:“风羽九逵能抗晚,野心万里欲横秋”为古人诗句引用。注2:《南风》《风雷引》古琴曲,建议大家读文时配合琴曲听。南风地址见我微博。 第十章 尘心堂遇袭,玄武卫正值风口浪尖,统领元飒却不甚体面地,一夜暴毙在小妾的外宅——元飒死于毒酒,杯中酒迹尚存,其妾也饮下了另一杯毒酒,共赴黄泉。 京郊外宅,是元飒为新纳的妾侍所置,这妾侍出身风尘,新纳才数月。 裁定元飒自尽的证据,是一封亲笔手书,留给其妻儿,自称愧悔。 从玑在大理寺见到那封所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