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娟拖着行李箱出来,和汪美丽对上眼,她已经换了件衬衫,那件荷叶边立领的真丝衬衫换掉了。 她想说些什么,仿佛差一口底气,终是欲言又止,愤愤然走开了。 裴厚德没有跟出来,汪美丽猜到他不会追,弄堂里那么多双眼睛,他再不要脸,也要留一层皮的。 曾经弄堂里年轻女孩子多多少少考虑过的对象,祖上积德传下一套大房子,老爹电厂工位给他顶替,但凡市面上有的东西,他们家永远是弄堂里第一份。 现在虽然物质不稀奇了,可这次动迁,满打满算,整个弄堂能上千万的,只有他们一家。 然而天大的福气,裴厚德不珍惜,搞得现在连姘头都不要他,孤家寡人一个。 汪美丽抱着电饭煲,要回自己的家,忽听得裴厚德喊她:“汪美丽!我女儿呢?” 隔着铁门,男人站在天井里,脸上一副猪肝色,双手叉腰,袖子卷得老高,像是出过汗了,头发都贴着脑袋。 汪美丽慢悠悠地问:“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知道你女儿去哪里了。” 裴厚德说:“搬场公司的车不是你跟出去的吗,不是你帮我女儿叫的吗?” 汪美丽呵呵一笑:“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我、我……”裴厚德打开了铁门说,“汪美丽你什么意思,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霸占我女儿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看中我们家的钱?” “裴厚德,你发寒热啦,脑子烧坏掉啦?”汪美丽冷声道,“你对我叫干什么叫,你这么喊你女儿就会回来了吗,我跟你讲,我不知道你女儿在哪里, 你再问也没有用的。” 小路里的人家,光是听见裴厚德喊“汪美丽”,就纷纷跑出来,姚玉芬在打扫厨房,戴着橡胶手套,手里握着板刷就跑来。 聪聪妈见这光景,把老公也拖下来,裴厚德见这架势不对,把门一锁,缩回去了。 “走吧走吧,没事情的,他找女儿找得发急了。”汪美丽谢过大家,对姚玉芬说,“儿子做主把冰箱下单嘞,多送我一只电饭煲,我跟那个小姑娘讲好了,慢点你也找她去买,她也给你留个电饭煲。” 姚玉芬则关心地问:“怎么啦,他干嘛跟你过不去?” 汪美丽轻声道:“那个女人走掉了,你先去忙,慢点跟你说。” 姚玉芬听了直皱眉头:“这家人真是搞不好。” 这一边,林西成带着文文回到了家,文文晚上还有课,于是洗澡换衣服,去掉那身麻辣火锅的气息。 洗完澡出来,见林西成在厨房量尺寸,写写画画,很专业的样子计算如何安置新的家电,文文说要喝水,他立刻停下来倒水。 “我去搬钢琴,碰到我爸的那个女人了。”文文喝了水,说道,“我把话跟她讲清楚了,她跟着我爸爸不会幸福,我没有说很难听的话,也没威胁她说我妈不会善罢甘休,我就说我爸配不上她,她不值得。” 林西成问:“她怎么说?” 文文道:“我走的时候,她好像哭了,心里肯定也很憋屈吧,我大概能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招摇地出现在弄堂里,甚至拿我妈妈的衣服穿,她心里也不想当小三的,我爸爸一次次答应她会离婚,她一直都在等。” 林西成说:“你已经很尊重她了,往后她想不想尊重自己,我们就管不着了,她真的非要和你爸在一起,那就祝福她吧。” 文文摇头,说道:“我妈不会和我爸离婚,起诉也没用,我爸是出.轨的那一方,他有什么资格起诉呢。就算我妈要坐牢了,但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没有对社会造成恶劣影响,我爸是不能单方面起诉的。基于这一切,我妈绝不会和他离婚,因为我爸的工资和将来的退休金,她不会轻易放弃。” 林西成越听越沉重,很显然,钱就是张春女士的魔障。 文文说:“刚刚我看汪阿姨不提,我也不想扫兴,就没说。” 林西成明白,问道:“那你们是特地来接我吃午饭?” 文文嗔道:“怎么自我感觉这么好,是汪阿姨看天气阴沉沉的,怕我心情不好,说吃个火锅热腾腾的能活血。本来还叫娇娇的,她怕身上有味道,下午还要上班,就没来,店是她选的。” 林西成则说:“对了,我知道银河什么事,想听吗?” 文文连连点头:“我去换个干发巾。” 她迅速跑去,又迅速跑回来,林西成便帮她擦头发,一面说:“要追溯到三年多前,我还没毕业,上面拍地,前滩那块地银河没拿,好像是白纪川升任ceo后,这些年放缓了银河的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