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哈哈的细娃儿团团围住簇拥着进来的军绿色身影,不是邵振洲,却又是谁? 邵振洲满脸挂笑,挨个打招呼:“五叔公,长弓叔,振军,我回来了!” “哎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步迎上前来的五叔公,紧紧握着邵振洲的手,激动得一张老树疙篼般的褶子脸上,皱纹更深了,嵌在皱纹堆里的眼睛,满是喜悦的光,心里的酸水更是拼命往眼眶上涌,都快澎湃了…… 三年了,他们邵家这个在外头保家卫国的娃孙儿啊,终于回来探亲啰! 想死他这个爷老汉了! 一大把年纪了,这眼泪,还差点就丢丑地不听使唤了呢! 须臾,一群潮水般跟着邵振洲呼啸而来的细娃儿,嘴里嚼着讨到的糖果,心满意足地再次潮水般呼啸而去,而邵家小院里,气氛却更酣畅了。 何改花带着大儿媳,又往灶下添了两道菜,一道腊肉炒蒜苗,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外加一饭盒红丢丢油汪汪的辣椒炒肥肠,以及两瓶子全兴大曲,这桌子酒菜,堪称过年时才有的规格。 酒,自然是邵振洲带回来的,五叔公打量着酒瓶子,笑了。 “三年前,你带回时我就尝着这酒好,没有我们本地河水的那个腥味,全都是小麦的黏劲儿,喝下去能一拐好几道弯,喉咙肠胃一下就点着了,够味儿!舒坦!” 至于那道饭盒装的辣椒炒肥肠,则是夏居雪从公社国营饭店买的,是饭店的特色菜,油水大,味道足,对于常年不见荤腥日子过得清苦又寡淡的社员们来说,无疑也是一道香得不能再香的好菜。 邵振国拿出来,说是夏居雪特意给的时,何改花虽然嘴里唠叨着,“哎哟,这小夏知青,硬是客气”,但还是欢欢喜喜地把菜拿到灶下热去了,边一阵风似的走,边热情地和邵振洲说话。 “振洲走了这一路,肚子饿坏了吧,等哈儿啊,婶子再热热菜,马上开饭,今儿晚上,让你几爷子好好地喝一盅~” * 菜过两味,酒过三巡,邵振洲压着不给五叔公再喝了。 五叔公老猎户出身,不用说,酒量自然是出了名的大,年轻时,能一气喝一缸钵白酒,在十里八乡有个“邵酒缸”的绰号,但如今毕竟上了年纪,这白酒的度数可比村里人自家酿的木薯酒红薯酒强多了,自然要悠着点。 有好酒好菜,这要是以往,五叔公肯定是不依的,但这会儿劝的是邵振洲,是他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小辈儿,那又另当别论了,他也不恼,老老实实放下了酒盅,夹了一筷子肥肠,美滋滋地嚼起来,邵振洲这才趁机问起了夏居南的事情。 “……也是巧,我回来路上,刚好遇到了他们,那孩子,就是小夏知青的弟弟,叫居南的,三年前,我在医院时也见过,他怎么也到我们队来了?” 当年,在医院里时,他就从侧面了解到,他们母亲也没了,也因此,在临走前,他鬼使神差地留下了100块钱,让医生转交,但后来,他不但收到了她的一封感谢信,还收到了一张汇款单,那笔钱,她如数还了回来。 而在那封信里,他也了解到,她的父亲,最终还是走了。 他犹豫了两天,再次给她回了一封信,除了告知汇款单已经收到,还不着痕迹地写了一些安慰的话,但,那封信寄出去以后,他并没有再次收到她的回信。 如此,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不过,他们姐弟俩的父母虽然走了,但他记得,当初在医院里时,他们身边,还有一对斯文、和善的夫妻,她介绍说是他们的舅舅舅妈,也是那所医院里的医生、护士。 既然家里还有其他亲戚长辈,按道理来说,年纪那么小的夏居南,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跟着姐姐下乡才对,除非,这中间又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