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司湛拍了他一记:“离这么远作甚?是床长钉子还是朕身上长钉子?被子可就这么一条,你扯这么远,夜里漏风冻着朕,回头太医问起” 此话一出,果然有效,床角的“春卷”立马就自己滚了回来。 床头膏烛灼暖,外侧的人还在翻看奏折,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舒展开来,无言许久。 就在楚司湛以为旁边的人已经睡着的时候,忽然被问了句。 “陛下觉得几位大人的提议如何?” “什么提议?” “就是筵席上,进言您纳妃的事。” “所以您是同意的?”云衡从被子下探出了头。 楚司湛蹙眉:“没。” 他合上奏折,深吸了口气,重复一遍:“朕没同意。” “为何?”云衡有些吃惊。 “听你这口气,觉得朕应当同意?” “臣就是觉得您也到了年纪,兴许也在考虑这种事儿。”话音未落,云衡就瞧见他面色不佳,又不晓得自己那句话触怒龙颜。 不过楚司湛的脾气一直不好琢磨,也就在他姐姐面前乖巧,索性少说话为上。 “朕不同意就是不同意,非得给谁个交代吗?”他将奏折丢到一旁,随手掐了灯,合衣躺下。 殿中顿时漆黑一片,阴鸷沉默。 黑暗中,云衡默默地叹了口气,于疲倦中睡去。 龙榻极舒服,他睡得也沉,楚司湛睡相老实,翌日晨间,一睁眼就瞧见胸口窝着颗毛茸茸的脑袋,半个人枕在他身上,莫说尊卑礼数,连点基本的客气都不知丢到那个角落去了,不由一阵好笑。 还三军前锋呢,睡着了跟一球似的。 他素来醒得早,虽说有些不厚道,但再过一会儿,徐公便会带着宫人进来给他更衣了,若是瞧见 他默然起身,回身弹了云衡一记脑瓜崩。 云衡被弹得怪疼,睡眼惺忪地转醒,不知是不是睡得太舒坦了,望着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在犯迷糊,还以为他仍是当初玲珑树下的青稚少年,脱口而出。 楚司湛一愣,旋即板正了脸:“徐公一会儿便过来了,你是打算让人看着你从龙床上下去吗?” 闻言,云衡登时被吓清醒了,连滚带爬地去穿衣。 “陛下,我!” 楚司湛丢了块腰牌与他,头疼地扶额:“行了,还有一个时辰上朝,你去宫门那边转一圈,跟着去泰和殿罢。” “哦哦!”云衡急急忙忙地套上鞋,接过腰牌就往外跑。 楚司湛气得好一阵心慌气短,抄起一把梳子抡过去:“头发!头发不梳你别上朝了!” 真不嫌丢人! 云衡走后,他在案边小坐片刻,徐公准时带着宫人进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徐公虽是云霆送来的人,但平日做事细致,又懂得察言观色,进退得当,也没有私下将他的行踪告诉旁人,倒是个懂事的宫人,故而这么些年,楚司湛也就留着他了。 “陛下今日瞧着气色不错,昨晚睡得很好?”徐公笑道。 楚司湛刚巧瞧见榻边地上遗漏了一条穗子,赶忙将其踹到床底,回头轻哼了声:“与平日无差,许是昨夜喝了几杯酒,更易入眠罢了。” 闻言,徐公哎了声,上前替他穿戴衣冠。 就在这时,窗台上忽然落下一只翠羽雀,宫人瞧着奇怪,只道是宫中未曾养过这般鸟禽,不知从何而来。 楚司湛瞧了一眼,面色顿变,顾不上发冠未戴,径直走了过去。 那雀也不怕人,竟就这么停在那,似是在等着他过去似的。 楚司湛伸手将其捉起,看向鸟爪。 果然,有一支竹管。 这是昆仑山的灵鸟,竹管取下后,翠羽雀便挣扎了起来,他手一松,便振翅而去。 “陛下,怎么了?”徐公不安地走上前,瞧见了他手中的竹管,“这是” “昆仑来信。”楚司湛眉头紧锁,揭开木塞,取出管中字条。 端看几眼后,沉郁之色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慎狂喜。 徐公伺候了他八年,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这般欢欣之色。 “陛下,可是有什么喜事?” 换作平日,妄自揣测圣意多少会被责问几句,可今日,楚司湛却是顾不上别的了。 心头喜悦仿佛要炸开,捏着字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徐公。” 他眼眶里盈满炽热的泪,抑不住地高兴。 “信中说,师父醒了。” 徐公一怔,想了想才记起,陛下早年的确在天虞山拜了个师父。 可那女子不是已经死在昆仑那一战中了吗? 哪里又来个师父?谁又醒了? 心中虽有疑惑难解,但眼下却不是细问的时候,他只管替他高兴。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于是,一屋子的宫婢也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