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秘史中,阿伦德尔将军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这整件事简直太迷人了——太迷人了!而且我告诉你,亲爱的先生,目前人们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印度——英国对其的政策——可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嗯,”医生说,“我的确听说,老阿伦德尔将军过去常常大谈印度暴乱的事情。事实上,关于那个话题,他是人们心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人。” “你是听谁说的?” “一位名叫皮博迪的小姐。顺便说一句,你可以去拜访她,她可是这儿最老的住户——她知道阿伦德尔家所有的事情。聊天说闲话是她最主要的消遣。她本人也值得前去拜访——个性非常鲜明的人。” “谢谢你,这真是个好主意。或许,如果不麻烦的话,你也可以顺便给我阿伦德尔先生的住址,就是阿伦德尔将军的孙子。” “查尔斯?没错,我可以帮你联系上他。不过他是个无礼的浑球,家族历史什么的,对他来说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他很年轻吧?” “要是和我这一把老骨头比,还能算得上年轻,”医生眨了眨眼,“三十出头。从一出生,就不停地给家族带来麻烦和负担。除了迷人的外貌之外一无是处。家族曾用船把他送去世界各地,到哪儿都没干什么好事。” “毫无疑问,她的姑姑应该很喜欢他吧?”波洛冒了个险,继续追问。 “嗯——我不清楚。可艾米莉·阿伦德尔可不是个傻子。就我所知,他向她要钱一次都没成功过。这老妇人可是个狠角色。我欣赏她,也很尊敬她。一个真正的老战士。” “她走得很突然吗?” “是这样,没错。要知道,她身体不太好已经很多年了。但好几次她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有些流言——不好意思我又再重复这些闲话——”波洛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她曾和她的家人有过争执,是吗?”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争执,”格兰杰医生缓缓地说,“没有,据我所知,应该从没有过公开的争执。” “请你原谅,是我太不知轻重了。” “不,不。毕竟这些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就我听说,她并没有把遗产留给家人,是吗?” “对,全留给了一个举止战战兢兢、一惊一乍、像母鸡一样的贴身女仆。实在是奇怪。就连我也很不理解,这很不像她的作风。” “啊,这样啊,”波洛若有所思,“不过这也不难想象。一个老妇人,心灵脆弱,身体状况也不好,肯定会对照顾她的人非常依赖。这样,任何有点儿个性的聪明女人都可以赢得绝对的优势。” “优势”这个词像是在愤怒的公牛面前扬起的红色旗帜。 格兰杰医生轻蔑地哼了一声: “优势?优势?压根儿没有那样的事情!米妮·劳森对于艾米莉·阿伦德尔来说还不如一只狗呢。她们那个时代的人都这样!无论如何,依靠出卖劳力当贴身女仆谋生的人,大都是傻瓜。她们要是有大脑的话,早就找到更好的事做了。艾米莉·阿伦德尔小姐可忍受不了傻子。她一年就得换一个可怜虫。优势?没那回事!” 波洛话锋一转,避开这个险地。 “有可能,或许,”他试探地问,“劳——劳森小姐手里还有些阿伦德尔家的文件和档案之类的东西吧?” “可能会有,”格兰杰表示同意,“通常老小姐的房间里都会藏着很多东西。我估计劳森小姐连一半还没看过呢。” 波洛起身。 “太感谢你了,格兰杰医生。你真是太善良了。” “不用谢我,”医生说,“很遗憾没能帮上你什么忙。皮博迪小姐那儿很可能有你们想要的。她就住在莫顿庄园——离这儿一英里。” 波洛闻了闻医生桌上的一大束玫瑰。 “真香啊。”他喃喃说道。 “是的,我猜应该是,我是闻不到了。四年前一场流感让我丧失了嗅觉。对于一个当医生的人来说,是个有趣的自白,对吧?‘医生生病自己医。’放屁。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享受吸烟的乐趣了。” “的确,太不幸了。对了,你会帮我找阿伦德尔先生的地址吧?” “是的,我可以帮你找。”他把我们送到门厅,喊了一声,“唐纳森。” “我的工作伙伴,”他解释道,“他应该知道,他和查尔斯的妹妹特雷萨订了婚。” 他又叫了声:“唐纳森。” 一个年轻人从后面的一间屋子走出来,中等身材,外貌平庸,举止死板。和格兰杰医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者恰好说明了格兰杰医生不想要的品质。 唐纳森医生的眼睛微微凸出,呈淡淡的蓝色,把我们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张口说话时,显得干瘪冰冷,死板极了。 “我不知道查尔斯的确切地址,”他说,“我可以给你们特雷萨·阿伦德尔小姐的住址。她应该可以帮你们联系上她哥哥。” 波洛对他说,这种帮助已经很好了。 年轻的医生在笔记本上写下地址,撕下来递给波洛。 波洛再三向两位医生致谢,道别。走出门后,我发现唐纳森医生站在门厅里盯着我们,表情显露出些许惊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