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面有瑕,灼伤之痕形容丑陋,恐冲撞了陛下。” 林傲雪是千户,虽位卑,却也是北辰臣子。 皇帝表示无碍,让她揭掉面具。 林傲雪眼里并无波动,皇帝好奇心那么重,她也不能不听从,既是得了皇帝口言无罪的保障,她便没了顾忌,当众掀开右边脸上的半块面具。 面具一揭,一众朝臣皆惊惶,下意识地向后退避,更有甚者,嘴里竟还发出了惊呼之声。唯殿首丞相、宗亲王北辰贺与禁军都统三人面不改色。 皇帝自己也吓了一跳,但他自己有言在先,不可食言,故而勉强保持镇定,在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抬手命令林傲雪重新带上面具,这才道了一句“平身”,将视线转向郭文成,示意他禀报边关战况。 在来宣德殿之前,郭文成心里就已经反复琢磨好了在皇帝面前应该说些什么,他没有犹豫,将近些年来边关战事情况悉数相告,其中也包括林傲雪未参军之前,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战役。 末了,郭文成还着重提了林傲雪的名字,言道: “陛下,林千户师承鸿鸣法师,一身武艺令蛮兵闻风丧胆,自去年秋收之后参军入伍,短短一年时间,已战功累累,更是在一月之前的鄱岩战事之中,起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郭文成简单描述了一番林傲雪在边关的英雄事迹,皇帝听说林傲雪在夺回鄱岩一战中表现神勇,很是欣慰。 但因林傲雪从军时日尚浅,军中职务升降,除却四品将级以上的官职需以文书的形式呈递入京之外,皆由大将军北辰隆定夺,故而皇帝只赏了林傲雪一些金银珠宝,再言语激励一番。 郭文成亦得了赏赐,皇帝提了他的俸禄,将他偏将之职转正,提为四品将军,让他和林傲雪暂时待在京中,待来年春天气候暖和些了,再回北境。 为弘扬自身善德,皇帝对于日前鄱岩战败,被蛮族掠夺之事,并未过多苛责,但他却又言,北境近年来损失惨重,新兵培养不易,便让三皇子北辰钰率五万精兵,前往北境支援,同时也历练一番。 听闻皇帝此言,郭文成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他并未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与林傲雪一起拜谢皇恩。 皇帝神情倦怠,安排完边关之事便挥手让宦官宣布退朝,一众大臣叩首恭送皇帝离开宣德殿,这才缓慢有序地退场。 离开宣德殿后,郭文成叫住林傲雪,与她说自己要再回家中一趟,不与林傲雪同行,故而郭文成与林傲雪自皇宫出来后,便分作两路,林傲雪送走郭文成,打算径直回客栈去。 “林千户请留步。” 林傲雪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将她唤住,林傲雪回身一看,目光陡然凝住,下一瞬,她的气息又自然地放松下来,脸上浮起一抹冷肃的笑容,朝来人躬身行礼: “林傲雪见过大人。” 宗亲王北辰贺挑了挑眉,笑问: “林千户可认得本王?” 林傲雪也笑: “实不相瞒,在下并不认识王爷,但殿下自称本王,在下便识得了。” 北辰贺感觉有趣,他知道林傲雪言语间的识得,并非仅仅只是知晓他的官职,更是已明了了他的身份,便追问道: “如何识得?宫中以王自称之人,并不只本王一人。” 林傲雪没有隐瞒,如实回答: “回王爷的话,王爷于殿前居丞相之右,乃陛下尊前第一人,在下自昨日入京,多有耳闻,道是陛下与宗亲王府亲厚,关系甚洽,便有此猜想,王爷便该是宗亲王府的王爷了。” 北辰贺闻言,哈哈大笑,直道有趣,一点架子也没有,看起来平易近人。他拍了拍林傲雪的肩膀,赞叹道: “林千户不仅武功卓绝,更是心细如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末了,他话音一转,又笑问林傲雪: “不知林千户此番可有空闲,本王欲做一回东,请林千户喝茶。” 林傲雪昨日救了北辰泠,北辰泠与他说起这个林千户,他细想了京中千户,虽有几个姓林的,但都与北辰泠的描述大相径庭,直到今日在朝堂上,他见到林傲雪,回想起北辰泠所说的戴面具之人,才确定了昨日相救北辰泠的是林傲雪。 林傲雪抱拳躬身,神态恭敬: “王爷相邀,在下无论如何,都是有空的。” 此言一出,北辰贺再一次爽朗笑了,道林傲雪投他脾性,相处甚欢。北辰贺带着林傲雪离开皇宫,林傲雪始终落后北辰贺半个身位,以示尊敬。 北辰贺对林傲雪的顺从颇为满意,在心里暗自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一路,凑巧的是,北辰贺所选的茶楼,竟是昨夜林傲雪驻留许久,后来被小厮赶走的烟雨楼。 今日守门的小厮恰巧又和昨夜是同一个人,林傲雪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他脸上的面具却极为醒目,他看到林傲雪竟然跟在北辰贺身后过来,吓得脸都绿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