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泠刚才问她的那句话,不停拷问着她的心,在她没做好准备,将一切放手的时候,又有什么资格说出那些傲慢又不切实际的言语。 怕是有两分在意,都被她消磨了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凝滞下来,她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明明彼此间的距离并没有拉得太远,但她们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迷茫了,变得遥不可及。 跟在北辰泠和柘姬身后的随从面面相觑,他们有些闹不明白,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像是结了仇,突然不言不语起来。 但这两个人之间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该管的。 北辰泠和柘姬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走了将近一里路,溶洞的入口出现在她们的视野里,黑漆漆的,洞外有三两游人歇息。 柘姬示意随从上前,点了火把,虽然她好像搞砸了一些事情,但今日这场郊游还是得继续。 溶洞中十分潮湿,靠近入口的地方都还看不出什么,朝里面走一段,游人常来的地方,石笋都遭到了破坏,景色变得不太美好,就像她们此时的心情,也是一团糟。 再往前行,洞中的游人渐渐少了,内里也越来越阴暗潮湿,深入溶洞之中,柘姬忽然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不由抬眸四顾,问道: “此处还有暗流?” 这是她们从树林出来之后,柘姬第一次开口,也不知道北辰泠会不会回答她。 “嗯,是从山上淌下来的山泉。” 北辰泠的声音响起来,清清淡淡的,像是已经忘记了刚才短暂的不快。 柘姬转头去看着北辰泠,幽暗的溶洞里,看不清北辰泠脸上的表情,她只能借着晃晃悠悠的火光回想北辰泠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想没话找话,但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一张嘴,这时候突然找不着能开口的话题。 最终,她还是沉默了下来。 北辰泠发现了柘姬的异样,她也明白柘姬为什么会突然沉默,但有些话,有些事,因为看得太通透,所以反而没有了热烈的激情,没有了莽撞的胆量,不懂得犯错,才更加小心。 她们都知道问题在哪里,但又都下意识地逃避。 想到这些,北辰泠有些走神。 前边有一座小小的石桥,不是人为搭建的,却是被山里的暗流冲刷成那个样子,天然造就了一副好样貌。 脚下的路因为过于潮湿而生了青苔,北辰泠刚踏上石桥,脚下猛地一滑,忽而身子一晃,惊呼声刚脱口而出,她的人便偏向一旁,眼看就要摔倒。 柘姬第一时间发现了变故,她下意识地伸出手,飞快一捞,揽住北辰泠的腰,将自己的位置和北辰泠互换,北辰泠摔倒在石桥上,而柘姬则一脚踏进一旁的泉水里,哗啦一声响,捡起一蓬寒凉的水花。 “陛下?!” 北辰泠一下子慌了神,她甚至没感觉到摔倒在地的疼痛,而是飞快起身,借着随从手里的火把看向石桥旁的柘姬。 溶洞中虽有泉涌,但水不深,柘姬落水之后,并没有摔倒,她凭借高超的武功强行稳住了身体,只是一双脚都踏在水里,已经被水浸透了。 柘姬的随从也慌了神,他们飞快凑上来,要拉柘姬上岸,却见北辰泠先众随从一步伸出手去,那手腕柔美纤细,手的主人眼里透着焦急和担忧,一下子就看进了柘姬心里。 她伸出手去,抓住北辰泠朝她探来的手,北辰泠的手像是没有生骨头似的,柔软而温凉,捏起来相当舒服。 柘姬一步踏上岸,北辰泠看着她膝盖以下全都湿透了,而且溶洞里阴寒潮湿,山泉的温度恐怕十分寒冷,就算会武功,也受不住这样的寒冻,便神态焦急地提议: “我们不若先出去?生火烤一烤鞋袜。” 柘姬看着北辰泠着急的样子,心里温温软软的,刚才堵在心口的那一股气一下子就散了。 她们又不是没有时间了,未来还很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这份欢喜与其藏在心里,不如找个机会直抒胸臆,至少,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心情与决意,总能多一分在意和考虑。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柘姬坚决地相信这一点。 她忽然哈哈笑起来,笑容清朗又畅快,笑得北辰泠一头雾水,抬眸看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不是被冻坏了脑子。 不对呀,刚才那山泉明明只冻了她的脚。 柘姬抓着北辰泠的手没有松,她从随从手里接过火把,笑看北辰泠,言道: “泠女傅,你不是说这洞子从另外一边也能出去吗,我们都已经走进来,不若继续往前走,直接穿过这个溶洞,到外边去,再收拾这鞋袜也无妨。” 北辰泠略作思量,不得不承认柘姬所言有理,如果他们现在原路返回,待会儿柘姬将鞋袜收拾好了,还会再进来一次,但这会儿不论是回去也好,还是继续往前走,柘姬鞋袜已湿,必定是要忍一段路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