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棕榈岛来吧,我在这儿。” 我有些困惑:“帐篷那边,你今天不需要帮忙吗?” 他笑:“总得有休息的时候,更何况,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可我还没做饭,今天也快到时间了,来不及弄。” 他依然坚持,孩子般执拗:“不用管,你回来就是。” 我只好应声:“好,我这就回来。” 临近开斋,很多人都出来觅食,路上有些堵车,回去的时候,刚好到了七点。我刚刚推开门,便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本以为是穆萨从外面买回来的,结果循着味道过去,竟发现他自己正在厨房瞎倒腾。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我正睁大眼睛盯着他,腆然笑了笑:“你回来啦。” 我咽了一口水,不可思议地颤声道:“你做饭?” 阿拉伯男人鲜少有会做饭的,更何况穆萨家境优渥,从来是不需要下厨的。 “想试试。”他举起锅铲,把锅里的肉翻了一面,“我在斋月帐篷那边帮忙时,看见了别人做的流程,都记下了。” 很简单平实的话,却让我的胸中一瞬被温情填满。靠在门边,偷笑着看他:“穆萨,这是不是你生平第一次下厨?” 他睨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我笑意更浓,看了看周旁,已经摆好了一些做好的菜品,歪歪扭扭,很不熟练,却很认真。我在斋月白天饥饿的状态下,是绝对没有心情做饭的。穆萨的身体素质比我好,可他初次下厨,动作生疏,忙活了这么久,动作也有些飘。 过了会儿,最后一道菜也出锅了。桌上摆着他做好的烤羊肉、炸鱼、煮牛肉,以及之前买的奶酪、沙拉和几式豆酱。 “还挺丰盛。”我嘿嘿笑着,不知这做出来是什么滋味。因为守斋,穆萨做饭时不能品尝食物的味道,我已做好了或咸或淡的准备。 但无论怎样,这份难得的心意,已足够让我欣喜。 在穆萨期待的目光下,我拿叉子戳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居然令人惊奇地咸淡适宜,不禁问道:“你怎么把握的调料?” “不合适吗?”穆萨微微皱起眉头,嘟嚷着,“我都是照着菜谱,每样分量用秤称出来的。” 我有些错愕,这才想起,方才灶台上还放了一台小秤。之前琢磨不透用处,以为是放错了,便没多想。现在得知这顿饭竟是在如此精密计算下做出的,我不禁抚掌大笑。 “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做菜的呢,太有意思了。”我一边笑,一边觉得眼圈有些发红,静下来,夹了一尾小炸鱼,放在嘴里嚼着,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震颤的柔情也随之脉脉化开,笑着道:“可是,我觉得很好吃,很好吃。谢谢你,穆萨。” 他走过来,眼底蕴着看不到头的温柔:“cece,该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陪我坚持下来的这一切。”他的一只手掌覆在我手背上,另一只手拂去我脸上的碎发,缓慢而深情地说,“我想和你有长长久久的以后,曾经我们约好的‘每一个现在’,相信真主会安排实现。” 我的眼中沁了泪,伴着暮色斜长的日光,融融暖暖,有着对味的熨帖。他的手指将我的碎发别在耳后,激起小痛痒,心房四壁倏忽就软糯下来,从中攫取出更加旺盛的勇气与希望。 一天晚上,接到爸爸妈妈的电话,问我好不好、工作是否顺利、穆萨对我怎么样,言语之中,是连绵的关切。 “很好,我一切都好。工资很不错,穆萨待我也温柔,不用太担心我。”我在电话这头心疼地问,“你们呢?身体怎么样?” 话音刚落,便听见那头爸爸难以抑制的咳嗽声,不过,这咳嗽只清晰地发出了两声,便越飘越远,似乎是爸爸走得离电话远了,不想让我听到。 我皱着眉,心里疼得厉害,刚要询问,便听到妈妈说:“别担心,我们到了这个年龄,偶尔会有点小毛病,没什么大事。” 我听了,心里更是愧疚不堪:“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有病及时去医院,千万不要拖。”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