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无奈领命,在心里头咒骂了自家殿帅一百句。 那嘉圆馆中烛火微动,公主已然沐浴完毕,心头沮丧地趴在床榻前想心事,殿中只余了几位宫娥静默而立。 木樨轻轻上前,柔声道:“公主,殿前司都虞侯郑敏求见。” 霍枕宁听到是郑敏,已然失望了几分,却又想知晓是否与江微之相关,便懒怠道:“叫他来。” 木樨隔着殿门道:“郑虞侯,请说。” 郑敏恭恭敬敬地出卖了自家殿帅。 “启禀殿下,殿帅叫卑职前来通禀,陛下让您明日务必前去魁星楼读书。” 公主冷冷的声音自殿中传来。 “叫他亲口来同本宫说。” 郑敏一愣,讷讷两声,退了下去。 见自家殿帅立湖畔的黑暗中,他忐忑上前,拱手道:“公主说,让您亲口同她说。” 江微之垂眼,头痛不已。 郑敏在一旁幸灾乐祸。 呵呵,躲啊,看你躲不躲得过公主殿下。 江微之轻叹了一声,拾阶而上。 几十级的阶梯,他行的缓慢。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躲些什么,大概是躲避自己的心吧。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心竟然背叛了自己,自作主张地为一个他讨厌的人,跳动起来。 嘉圆馆的门悠然而开,木樨恭敬地请他进来,旋即引他入内。 他踏过前殿,经过殿中绰约的烛火,入得寝殿。 他看见眼前那长发如瀑的纤细背影,慢慢转过来,露出一张纤白明媚的绝色容颜。 他的心再度背叛了他,砰砰跳动。 他默然而立,眸中星环闪动。 眼前的少女,声音娇软,问向他。 “我要你亲口说。” 江微之嗯了一声,敛住心神。 “臣,遵命。” 正待出言,却见眼前的公主提裙而来,露出一双雪白可爱的足,在他眼前站定,纤长的手指抵在了自己唇边的笑窝上,仰头看他:“那你先亲口。” 他如被荡魂摄魄,心神俱乱。 素来秉节持重的殿前司指挥使,慌乱地后退了几步,被公主天真无邪的笑眼逼得无路可退。 他垂眼,稳住心神,定住脚步。 神色恢复如常,努力将往日那个持重冷漠的殿前司指挥使拉回来。 “公主请自重,”他拱手,眼眸低垂,落在自己的靴上——又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双雪□□嫩的足上,他不易察觉地呼了一口气,移开目光,“圣上命您明日去魁星楼读书,不然……” 霍枕宁将眉头拧成麻花,反问他:“不然如何?” 江微之依旧垂眸,不动声色道:“不然,三个月不准出宫。” 霍枕宁忽的笑起来,往那一旁的美人榻上抱膝一坐,如瀑乌发委迤在侧,眼中像有星子闪耀。 “为什么我要读书?”她懒懒散散,摆出了一副不学无术的无赖模样,“你是觉得我不学无术还是觉得我胸无点墨?” 江微之此刻已然收回心神,听见公主的问话,心下暗道自然是两样都有。 嘴上却恭敬如常:“书以修身,读以养性。正如此刻,窗外一轮明月,湖面的碧波游船,臣读了些微末书籍,便可吟一句‘桂绰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而公主您呢?大约只会说一句‘月亮大又圆,好像糯米团。’” 公主涨红了脸,特么的,我怀疑你在骂我! 可这两句月亮大又圆,好像糯米团的打油诗,正是她前年的大作。 反驳不出口,霍枕宁不服气地抬头,却捕捉到江微之眼中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气呼呼的从美人榻的迎枕下,翻出一摞话本子。 “谁说我不读书,这些书不是书吗?” 江微之一眼望去,上头的每一本的书名,都令人头痛。 《多情郎君义救风尘》《娇软郡主怒斩情郎》《卖油郎独占花魁》《唐三藏情堕女儿国》 …… 怪道公主近来行为举止大胆的很。 江微之板下一张阎王脸,沉声道:“这都是从哪来得来的?” 霍枕宁吓了一跳,心虚道:“昨儿谢小山差人送过来的……” 江微之沉下脸,道:“公主好自为之,还望明日准时去魁星楼读书。” 说罢,衣袂微动,转身欲走。 霍枕宁急了,跳下美人榻,扯住他的衣角。 “你骗人,爹爹说我出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