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伤处在虎口,被那芍药根剌破了一道口子,血珠子极慢的冒出来,落在脚下的泥里。 霍枕宁眼神落在那处伤,心里有丝丝的异动。 木樨有些许的慌乱,温声道:“这可怎么好,手头也没有纱布……” 江微之说了声不必,幽怨的眼神又看了公主一眼。 “多谢姑姑,一时回去再处理罢。”他对木樨说话,眸中的星芒却望住了公主,“不碍事,疼上一夜便过去了。” 木樨愕然,这般小伤口,还会疼上一夜? 眼见着公主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木樨旋即了然,替殿帅加了一把火。 “十指连心,怎么不疼?殿帅回去小心莫沾水,兴许能少疼几分。” 江微之嗯了一声,垂目向公主道:“臣送公主回宫。” 他话音未落,公主的手里却多了一方帕子,往他脚前一扔。 “别送了,一手血的,我看了怕,包起来吧。”那方帕子飘飘着落在了江微之的眼前,公主扬长而去。 江微之眉心舒展,清浅一笑,俯身将那方手帕拾起,哪里舍得用它来包扎。 得了公主的一方手帕,那不值一提的伤口,简直不算疼,那是甜。 公主一路静默,快到宫门前,才猛的停住脚步,扭头同木樨说话。 “姑姑,方才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她百思不得其解,歪着脑袋问她,“那么小的伤口,我怎么会可怜他呢?” 木樨浅浅一笑,有些洞明的意味。 “殿下心疼他吗?”她问的直截了当。 霍枕宁犹豫不定,踟蹰了一时,才道:“我说不上来。” 木樨笑了笑,扶住了公主的手臂。 “不要紧。”她宽慰公主道,“殿下可知,可怜是比喜欢还要可怕的一件事。” 公主似懂非懂。 木樨静静地陪着公主进了寝殿,月华如水,小小的公主眉头不展,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一种情绪。 喜欢,一定会有消散的那一刻。 从前的公主,一腔热血的喜欢着江微之,世事轮转,那份喜欢似乎消弭殆尽。 江微之,近来常请公主垂怜。 公主今夜果然垂怜于他。 沐浴更衣,入那锦裘被,公主眼望着上方云丝帐柔软的云顶,只觉神思杳杳,殿外那一轮快要圆/满的月,明瑟可爱,公主静静看着塔睡去了。 木樨吹熄了一盏地灯,静静地在小榻上入眠。 目下不懂,慢慢地,总会有懂得那一天。 目下理不清的,慢慢想,也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 同一轮圆月,月华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江微之的肩上。 他在殿前司,仔细点检了诸班直,又同姜鲤会了个面。 他同姜鲤私交不多,却知姜鲤是个甚为谨慎之人,二人将今夜太液池之事细细梳理一番,这才发现,那齐贵妃蠢笨如驴,自己作了个大死。 “殿帅想要的是什么?”姜鲤神情缄默,问向江微之。“您可以相信我。” 江微之是知道姜鲤的底细的,此时听他剖白,清浅一笑,夷然道:“陛下所求,便为我所求。”他望住了姜鲤的双目,“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姜鲤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时,低声道:“殿前司为陛下解忧,我只为公主解忧。” 江微之凝神而默。 姜鲤的确在为公主解忧。 他没有做到的,都由姜鲤代劳了。 他默然,许久才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