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安凝眉想了想,他的视线终于又回到朝夕的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缓道“不太好说?我会尽力?” 朝夕“你不是确定,他能被判死刑吗?” “嗯。” “为什么隐瞒呢?” 陆程安反问“为什么要说?” 朝夕愣住。 他淡笑着,眼里的情绪很淡,语气凉薄“不过是一群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朝夕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字字斟酌,又以问句的形式还给他“因为是我?” 他唇齿里逸出浅淡笑意。 朝夕“所以可以把结果告诉我?” 他眉梢一挑,突然倾身,向她靠近。 他拉长气息,低声道“那不然呢?” 这样的亲密距离,对朝夕而言,似乎变得不再陌生。 她仰头,也学着他的模样,轻轻地挑起眉来,“可是既然确定了他能判死刑,为什么不说这样的话出来,让大家心安呢?” 陆程安不答反问“你做手术前,希望手术的结果是什么?” 她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是手术成功。” “你确定你能成功?” “……百分之八十。” 不是每一台手术她都能保证万无一失,尤其是脑部手术,需要高度集中和万事谨慎,可很多病症并不是做个手术就好的,也不排除手术时病人身体出现应急情况。 即便医术最精湛的医生,也不能在术前放大话,说手术一定会成功。 一定、肯定、百分百这样确凿精准的词,是医生的禁忌词。 “如果,”他说,“假设一个医生在术前说,他能保证手术百分百成功,你会怎么想?” 朝夕第一反应是“庸医。” 很快,她对上陆程安的眼神,福至心灵,反应过来。 继而轻笑出声,“太狂了。” 陆程安也笑了。 朝夕“但你和我们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他语气很狂,“我接手一个案子,就能确定它的结局,是我想要的结局,中间不会出现任何一丝的偏差。” 朝夕在心里一惊。 陆程安说“可还是不能说。” “为什么呢?” 他明明稳操胜券,有着十成十的把握。 他莫名地笑出了声,“太狂了。” 朝夕下意识地说“你以前不就那样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因为身上穿着的衣服。” 哪怕他初心并非是检察官,哪怕他是被逼着走这条路的,但他对事向来专注认真,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少年兴性早已湮没在岁月长河中,他周身清冷又淡然。 也有了几分检察官该有的澄澈涤荡的正气。 朝夕想了想,如果每次开庭,旁人问他“陆检,这次开庭结果是怎么样?”陆程安把内心的结果说出来,旁人或许真的会觉得他太狂。 或许还有,和律师辩护前,轻描淡写的一句“你赢不了我的。” 估计会把对方律师气死。 但朝夕总觉得,这种情况真的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又狂又嚣张。 一点儿都不符合检察官的形象。 但确实是陆程安会做的事。 他温和清冷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狂妄与浮荡,藏着的是锋芒与利刺,藏着的是独属于天之骄子才有的高高在上。 她想到这里,笑出了声。 忽地,陆程安没头没尾地问她“你想回到以前吗?” 还没等朝夕回答,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试探,小心翼翼地问“是……朝夕医生和陆检察官吗?” 二人同时望了过去。 竟然是之前跳楼的刘敏。 她身边站着个小男生。 见到真是陆程安和朝夕,刘敏惊喜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她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那袋东西似乎很沉,她的肩膀稍稍往那侧沉了下去。 刘敏“朝夕医生,我正准备去你那儿找你呢。”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