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叹息:“流觞家三代人都是效忠十二楼的,早在十二楼还是避世不出的对雨十二山庄时,他的先祖就是庄中骨干了。” “哦,所以他资历其实蛮深的嘛?” “流觞对十二楼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晏衡有些伤感,“我知道他想回到对雨十二山庄的时候,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晏衡说这句话时,抬头看着谢无秋。似乎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但谢无秋仍然想知道,那弓究竟因何而开,箭又向何而去。 *** 广陵军在牛渚扎营。 翟景的七万大军,就隔着一条河,在几十里外与他们对峙。 张隽麾下谋士不少,他这个人善用贤才,广开言路,不过每次军中开会,谋士们大都是要大吵特吵,意见永远难以统一。 谢无秋就十分讨厌这样的场面,但没办法,军中传言,他现在是张隽麾下最受宠的谋士。众人一起商讨伐翟的战略,绝对是少不了他的,告病也没用。 他集议时都会带着晏衡,其他谋士不满,借着玩笑说,谢军师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形影不离,但每每话锋还不待转,张隽便会出言打断,说:“无妨,贤阁若有何见解,不妨也说来听听。” 众人觉着张隽未免太宠信那个谢军师了。兵家胜负,常常有运气成分在,那个军师,也不过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好运罢了。 为了拆穿他的“真才实学”,集议时大家少见的安静,皆把话头递给谢无秋,想听听他的看法。 谢无秋便按照晏衡一早教的说:“以寡击多,我们处于劣势。声东击西是为良策……”他背书一样扬扬洒洒说了一堆,同时在地图上乱七八糟比划着。 张隽坐在底下沉吟。 “先生觉得,此一战最重要的是什么?”张隽忽然开口相询。 谢无秋心道我哪知道,面上还要装得指挥若定,然后往晏衡的方向偷瞟。 晏衡对他做口型道:“士气。” 谢无秋收回眼神,成竹在胸:“时机。” 晏衡扶额。 张隽立即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什么时机?” “这……” 生怕他说出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话来,晏衡匆忙站了起来,轻轻咳了一下,说道:“夫君的意思,天时地利,便是时机。” 众人一齐看向晏衡。 晏衡小声清了清嗓,把声音尽量放柔道:“嗯……夫君昨夜夜观天象,掐算出明日恐有暴雨。水上作战,翟军不擅,他们骑马来南边,想要渡河,必要坐船,定有许多不适应的士兵。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着暴雨奇袭,主动出击,杀对方措手不及。我们有地形熟的优势,进退自由,先声夺人,打击翟军士气,这场旷日持久的仗接下来才有的打。” 在场诸人听了他的话,议论声渐止。整个营帐里只剩下张隽敲打着桌案思考的声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