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端木纭觉得满意了,才把端木绯放走了。 出了湛清院,端木绯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觉睡到了黄昏,夕阳把天空中的云层映得绚丽多彩…… 端木绯慢悠悠地往前走着,熟门熟路地去了端木宪的外书房。 书房里服侍的丫鬟也没通传,就直接带着端木绯进去,端木宪正坐在窗边饮茶。 “四丫头,到这边坐。” 端木宪才刚回来不久,身上还透着一丝淡淡的疲倦,对着端木绯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端木绯给他行了礼后,就坐下了。 “四丫头,今天正午皇上一回宫,就又收到了一封弹劾李家的折子,这一次,还附上了一本账本……” 皇帝虽然没有把账本拿给端木宪看,但是端木宪与几位阁臣与皇帝商议此事时,难免瞥到几眼账本,上面那一连串的数字所代表的意思令得端木宪触目惊心。 一旦罪证确凿,可以想象李家怕是阖家都保不住,至少要发配边疆,甚至是满门抄斩…… 端木宪说话的同时,那丫鬟悄无声息地忙忙碌碌,一会儿给端木绯奉茶,一会儿奉点心,跟着又手脚利落地点起了一盏宫灯。 莹莹灯火将屋子里照亮,端木宪的半边脸在明亮的灯火下,半边脸则在黄昏的阴影中,斯文儒雅的脸庞半明半晦,哪怕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周身却在无形间透出几分凝重的感觉。 端木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端木宪是担心李家一旦获罪会牵连到作为姻亲的端木家,却是不急不躁,嘴角弯弯地问道:“祖父可是在担心我外祖父和几位舅父?” 端木宪捧起了一旁的粉彩茶盅,用茶盖轻轻地移去了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一下又一下…… 这姻亲之间好比这配套的茶盏,如果说端木家是茶碗,李家是茶盖,这一旦茶盖摔破了,茶碗虽然还能用来喝茶,可是看着未免不美了,有了缺憾…… 端木绯微微一笑,也懒得绕圈子,意味深长地又道:“祖父不用挂心,闽州离不开李家。” 端木宪愣了愣,眉头一动,思绪转得飞快,端木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提点,他就反应了过来。 皇帝已经下了明旨开了海禁,天下皆知,皇帝不可能朝令夕改,加之国库空虚,开海禁一事势在必行! 李家在闽州那一带已经待了整整八年了,无论在闽州民间,还是对于那些海匪倭寇,皆是积威甚重,闽州才堪堪太平了三四年。 若是李家在这个时候被动了,于民,只会觉得狡兔死、走狗烹;于匪,便是再无顾忌,恐怕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届时,海禁一开,闽州怕是会乱,就算立刻换一任总兵,也难平定军心和民心……皇帝也迟早会想明白这一点! 这么说来,开海禁看着倒是成了李家的一道保命符! 端木宪蹙眉思吟着,久久没有说话。 他忍不住怀疑开海禁一事是不是李家在背地里促使的,但想想也不对,毕竟这件事从头开始就是他一力主张的,绝没有受到李家的影响。更何况,倘若李家真知道自家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首要是要消除他们私卖军粮的把柄,而不是多此一举、兴师动众地开什么海禁,这不是反而把李家和闽州推到天下人的眼前吗?! 许久,端木宪都没有任何声响,又轻啜了两口茶后,他放下茶盅,问道:“绯姐儿,你觉得现在当如何?” “祖父主掌的是何部?”端木绯不答反问,又甜甜地笑了。 端木宪是户部尚书,掌的当然是户部。 各部各司其职,李家的事与户部无关,端木宪自然不需要去烦心,更不需要对此采取任何作为。 端木宪眯了眯一双深沉的眼眸,若有所思。 是啊,李家有闽州作为倚仗,并未到绝境,他还是先静观其变。 皇帝一向多疑,自己要是对李家的事太过积极,难免让皇帝怀疑自己是否有私心……还不如尽快做出点成绩来,让皇帝明白自己心里只有皇帝和大盛! 端木宪眉头舒展,嘴角微翘,心情也好了。 看了看案头的壶漏,他笑着道:“绯姐儿,随我一起去永禧堂吧。” 端木绯站起身来,从善如流地福了福,“是,祖父。” 祖孙俩就一起说笑着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