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引得四周静了一静,那些姑娘们皆是面面相觑。 紧接着,不远处响起一道男音—— “哪里不妥?”君然摇着折扇,好奇地问道。 话落之后,又是一静,花厅里所有男男女女女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付盈萱身上。 付盈萱缓缓道:“这把琴的音域狭隘,弹到缓处,我还算勉力,可要是到了激越高昂的段落,怕是后继无力……” “这怎么可能呢?”那圆脸的蓝衣姑娘脱口而出道,“这琴可是楚大姑娘亲手所制!尹大姑娘的表妹也曾亲耳听过楚大姑娘以此琴奏曲,技惊四座。” 楚大姑娘……付盈萱怔了怔,俯首朝身前的这把“春籁”看去,此时方才知道这把琴原来出自传闻中宣国公府的楚大姑娘之手。 以前素闻那位早逝的楚大姑娘天姿聪颖,才思敏捷,为京城第一贵女,常有人说她琴艺如何如何高超,还有人说自己比起她还是差了那么一筹。 如今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原来这位楚大姑娘不过如此……恐怕也不过是仗着宣国公府的门第,徒有虚名罢了。 付盈萱眸光一闪,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这架琴虽然外表华美,却是华而不实。” “喵呜!” 雪玉突然高亢地叫了一声,似乎在抗议着什么,但是很快就被端木绯摸得眯了一双猫眼,身子像一滩水似的软了下去。 尹大姑娘面色复杂地看着琴案上的那把琴,问道:“付大姑娘,此话怎讲?” “这把琴用的是杉木……”付盈萱清了清嗓子后,侃侃而谈道,“传说,伏羲见凤栖于桐,乃象其形,削制为琴。这制琴还是当以桐木,最佳当为青桐木。如今时人多用杉木,一来,是因为杉木琴好养,琴音较易弹开,而青桐木则相反。” “二来,这百年老杉木易得,老青桐木却不易,可谓千金难求。” “一段杉木上下皆可以斫琴,相差甚小;这青桐木则极为讲究,不同的部位,以及阴面、阳面,制琴后,其效果差异甚大。” “一面好琴首先是选其材质,其次是其制法,再来才是各种琴式……” 说着,付盈萱不敢苟同地看着身前的这把“春籁”,这琴从选材的第一步就错了,还有琴式也是华而不实。 听付盈萱说得头头是道,尹大姑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制琴还有如此讲究。” 那圆脸的蓝衣姑娘也是感慨地说道:“有道是:隔行如隔山。楚大姑娘虽然擅琴,不过这制琴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倒是觉得桐木也好,杉木也罢,各有特色。”一个清脆轻快的女音突然响起,“自古以来,号钟、绿绮、焦尾、九霄环佩等等名琴,无论琴式、选材、制法,皆是各有千秋。琴之道,不必拘泥于一格。” 众人的目光顿时循声望了过去,坐在窗边的端木绯笑眯眯地摸着猫儿,姿态很是悠闲,像是随口一说。 付盈萱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端木绯,只觉得她一个顶多十岁的小姑娘,恐怕只看琴好看,根本就不知道何为一架好琴。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付盈萱正色道,“要奏出好曲,琴、曲与人三者缺一不可。这琴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怎么能以‘不必拘泥于一格’笼统论之!” 不少姑娘也觉得付盈萱说得有理,心有戚戚焉地微微颔首。 “付大姑娘说得是,好就是好。”端木绯点了点头,干脆直接说道,“以我看,这把‘春籁’并无不妥。” “小丫头,你莫要信口胡言!”不远处的付大公子站起身来,大步走了过来,不以为然地看着端木绯,“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琴?!” “是啊。”那碧衣姑娘也是附和道,“我表姐的琴艺师从钟先生,琴艺卓绝,在江南闺秀中无人能出其右!她说不妥,那自然是不妥。”她好心地谆谆教诲道,“以你的年纪,怕是才刚开始学琴不久,连一首曲子也谈不吧?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等你好好再练几年琴,自然也就慢慢能领会我表姐的意思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