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丫鬟奉上茶后,就被贺氏打发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端木宪。 “老太爷,今儿我带绮姐儿、绯姐儿和依姐儿一起进宫见了贵妃……”贺氏就把今日端木绯在宫里把房姑娘的玉佩抛进御花园的湖水里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然后沉声道,“绯姐儿小小年纪,性子实在是太过骄横张狂,行事无度,今儿她还被留在宫里小住,宫里都是贵人,我实在担心她这种性子会为家里惹祸。” 端木宪在一旁一边听,一边慢悠悠地饮着茶,嘴角越翘越高。 “这样才对。用阳谋对阴谋!”端木宪放下茶盅,抚掌朗声笑道,“难道还要四丫头委委曲曲地去找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无辜,还是说要让她与那房姑娘当众对质,争闹不休不成?!” 端木宪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一旁的贺氏却是眉心微蹙。 端木宪没注意到贺氏的异状,捋了捋胡须,赞叹地又道:“四丫头这般当机立断,杀伐果敢,才像是世家养出来的孩子!”他脸上一副自己教孙有方的引以为豪。 贺氏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觉得浑身仿佛浸泡在一桶凉水中般,心凉无比。 端木宪的心已经被长房给收服了,就像是被下了什么咒似的,盲目听信那对姐妹。 不,不止是端木宪…… 贺氏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禁想起了刚刚在宫里的时候,贵妃遣退了宫人悄悄与她说,想给大皇子聘端木纭,让她回去与端木宪说一声,问问端木宪的意思。 因为端木宪是外臣,不方便出入后宫,所以,贵妃才会让贺氏代为传话。 本来,贺氏特意让人把端木宪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却犹豫了。 以长房如今在端木家的地位,还有端木绯那个小丫头一贯的嚣张跋扈、目无尊长,这若是长房再出个大皇子妃,只怕是飘飘然地要上天了,以后谁都压不下这对姐妹了。 她嫁进端木家几十年了,一直顺风顺水,端木宪在她贺家和贺太后的助力下步步高升,女儿更是荣升贵妃诞下皇长子,风光无限,整个京城的女眷谁不敬她三分,难道临老她反而还要看宁氏的儿孙们的脸色过活吗?! 想着,贺氏半垂下眼帘,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紫檀木佛珠,眸底掠过一丝利芒。 她已经是继室了,每年拜祭都要对宁氏的牌位执妾礼,要是端木纭真的成为大皇子妃,甚至于日后妻凭夫贵地登上凤位,岂不是以后她还有她的儿孙全要向端木纭行叩拜之礼,在她跟前一辈子屈膝折腰,仰人鼻息?! 只是这么想想,贺氏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头,上不上,下不下,捏着佛珠的手背上根根青筋凸了起来。 这件事不能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脸上露出一丝异色,声音还算平静地转移了话题:“老太爷,晚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端木宪点头应了,接着就拔高嗓门唤了一声:“来人!” 一个青衣丫鬟立刻就快步打帘进来了,端木宪随口吩咐道:“你去告诉大姑娘一声,四姑娘要在宫里小住,让大姑娘收拾几件衣裳送过去。” “是,老太爷。”那青衣丫鬟屈膝领命,躬身退了出去,然后匆匆地赶往湛清院。 这也不是端木绯第一次在宫里小住,端木纭并没有太担心,吩咐绿萝她们即刻收拾了几身衣裳以及一些常用的东西,就让人火急火燎地赶在宫门落锁前送进宫了。 湛清院里只是稍稍荡起些许涟漪,就像湖面般又恢复了平静。 夕阳西沉,秋日的夜晚愈来愈清冷了…… 身处宫中的端木绯已经在涵星的觅翠斋里安顿了下来,涵星就像是一个得了什么宝贝的孩子般乐不可支,下午陪端木绯一起稍微收拾了下东西,晚膳后又带她去夜游御花园,泛舟游湖……表姐妹俩一直玩到了快三更的时候,才回去歇下。 两人睡得晚,自然第二天一早就起不来了。 “殿下,端木四姑娘,”一大早,外面的天还蒙蒙亮,宫女从珍就站在榻边,迟疑地看着躲在锦被下的“两坨”,小声地提醒道:“已经快卯初了。” 红色锦被的某一坨微微蠕动了一下,跟着就传来了懒洋洋的哈欠声,接着是少女犹带一丝沙哑的声音:“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你去上书房知会太傅一声。” 粉色锦被下的另一坨忙不迭出声附和道:“涵星表姐,身子不适,就该多歇息歇息。” 从珍和身旁的另一个宫女璎珞交换了一个无奈又好笑的眼神,应了一声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