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罗其昉抬眼看向了那青衣男子,眸中闪过一道流光。 最大的难题是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让皇帝想到他! 青衣男子似乎知道罗其昉在想什么,讳莫如深地说道:“罗公子,你放心去做,主子在朝中自有策应。” 茶铺里的茶客们来来去去,说说笑笑,根本没有在意罗其昉二人是何时来,又是何时走…… 当天户部就有了动作,发布了“盐引”的招商榜,这个消息短短不到半天就传遍了京城,一石激起千层浪。 “盐”代表的就是巨大的利润,可是如今的盐钞多掌控在朝中勋贵重臣手里,许多盐商都是求而不得,或是只能重金换取。 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京城的几个盐商亲赴户部了解这招商榜的详情,得知只要送军粮前往黔州就可以换取军粮,那些盐商震动了。 在大部分的盐商还在观望时,其中一家盐商率先有了动作,当下与户部商定,会在三天内将第一批军粮共五千石发往黔州以换取盐引。 十月初六,封炎在御书房里向皇帝禀明了大致情况,并提出需要有人在黔州知落城把控调度。 “……只不过,外甥担心这满朝文武,没人敢接这个差事。”封炎懒洋洋地说道,他当然知道无论他提出什么人选,皇帝肯定都不会同意,干脆就不提。 御书房里,此刻只有皇帝和封炎舅甥二人。 御案后的皇帝蹙眉看着封炎,目光幽深如渊,四周一片沉寂,唯有那小內侍斟茶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衬得御书房里更静了。 “……”皇帝几乎是哑口无言,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如今这朝堂上,恐怕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恐怕就是“盐引制”的改革了,肯主动请去黔州的人,皇帝不放心,怕是封炎故意安排的;至于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人,皇帝也不敢随意把这件差事派给这种有可能蓄意消极怠慢的人。 这委实是个难题。 封炎漫不经心地与皇帝对视,心神其实早已经跑远:哎,他都大半月没见蓁蓁了,怎么秋猎还不到啊! 见皇帝一直不说话,封炎干脆故意道:“皇上舅舅,不如调外甥亲自过去跑一趟怎么样?” 皇帝闻言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心里觉得封炎是在以退为进,想要借此前往南境,怕是有所图谋……不行,绝对不行。 皇帝当即反驳道:“不妥,阿炎,你还要留在京中主持大局。” 话语间,小內侍又捧了一盅热茶过来,带着菊香的热茶萦绕在四周。 皇帝怔怔地看着那橙黄色的茶汤中舒然绽放的金菊,菊花又名九华,九华的俏脸浮现在皇帝眼前。 九华已经找了他几次,求他给郡马罗其昉安排一个差事。 皇帝眸光一闪,慢慢地捧起了那盅热气腾腾的菊花茶,心里有了决定,随口打发了封炎:“阿炎,你回去吧,朕自有计较。” 封炎退下了,而皇帝当天下午就下了旨意,任命郡马罗其昉为户部员外郎,派往黔州知落城,协助盐引兑换等事宜,于三日内启程离京。 罗其昉的赴任无疑于皇帝最清晰有力的一个表态,一时间,那些本来以为这盐引制折腾不出什么浪花的勋贵朝臣不由震动了。一旦盐引制的改革成功的话,那么他们手头的盐钞无疑就成了废纸,京中再次骚动了起来,不少蠢蠢欲动的盐商都得了警告不敢妄动。 可是暴利动人心,哪怕如此,还是有一些盐商“不怕死”地奔赴了户部,第二批、第三批军粮也在井然有序地筹备中,没有出什么岔子。 端木宪作为户部尚书自然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对此是赞不绝口,一直在端木绯耳边念叨着,听得端木绯心里纠结极了,她一方面对“盐引制”的进展颇为好奇,另一方面又觉得“封炎”这两个字听多了容易得心悸。 不过…… 封炎果然是封炎,办事稳妥,收服人心真有一套! 从端木宪那里出来时,端木绯不禁对着蓝天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和李廷攸,哎,作为“被收服的人心”之一,还真是忍不住想替大伙儿掬把同情泪啊。 端木绯只哀悼了几息,就把大脑放空,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姑娘,马车备好了。”碧蝉早就候在了院子口,见端木绯出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端木绯应了一声,便往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