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少爷们一桌,夫人们一桌,几个姑娘们又是一桌,连柳先生一家人也被叫来一起用膳,府里府外不时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热热闹闹。 家宴直到了亥时才结束。 一家人留在朝晖厅守岁,端木宪、端木朝等几个长辈都去了东偏厅说话,小辈们则分散开来,那些五岁以下的孩童各回各院地歇息去了,其他人或是出去庭院里放烟花爆竹,或是留在正厅里喝茶吃点心。 端木绮独自一人地坐在一张圆桌旁,身旁空荡荡的,她捧着茶盅心不在焉地饮着茶,一口接着一口,心里很是烦躁。 越是临近新年,端木绮的心情越是不好,明年她就该及笄了…… 及笄本是一件喜事,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可是她却害怕及笄礼的到来。 按照当初的赐婚圣旨,等她及笄后,她与杨家的亲事也该提上日常了。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嫁入杨家这种破落户。 端木绮感觉心口像是压了一座小山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放下手里的茶盅,浑身释放出一种阴郁的气息。 “呵呵……” 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嘻嘻哈哈地在端木绮身旁跑过,其中一个一不小心撞了端木绮身前的桌子一下。 “咯嗒!” 茶盅在桌上撞了一下,茶盅中里的茶汤洒出了一滩。 两个男孩立刻停了下来,端木瑾不好意思地对端木绮作揖道:“二姐姐,都是我的不是……” 这个年龄的男孩本就是狗嫌猫厌的年纪,顽皮得很,不过自十月初,端木瑾和端木瑞搬到外院和端木珩一起住后,白天有教书先生盯着,晚上有端木珩管着,两兄弟被教得懂事了不少,也就是今晚是除夕夜,玩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男孩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端木绮暴躁地打断了,斥道:“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浮躁!奔奔跳跳,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端木绮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般。 引得厅堂里静了一静,其他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端木绮,这时,端木宪正好负手从东偏厅里走了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不悦地微微蹙眉。 这大过年的,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都快及笄的姑娘,还这么不懂分寸。 端木绮也看到了端木宪,身子一僵,噤了声。 端木宪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屋子里静了几息后,又喧哗了起来,没有人去理会端木绮,几个男孩子又开开心心地跑去放鞭炮了。 “啊——”端木绯掩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端木纭自然看到了,拉起妹妹的小手道:“蓁蓁,你明早要进宫朝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端木绯乖巧地应了一声,披上厚厚的斗篷后,挽着端木纭的胳膊回去了,留下端木珩照看下面几个弟弟妹妹。 姐妹俩说说笑笑地回了湛清院,一路上不时可以看到那些正在看烟花的下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姐妹俩走到堂屋后,就把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打发了,难得除夕,让她们自个儿玩去。 当堂屋里只有姐妹俩时,端木纭忽然拉起了端木绯的右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红色绣花荷包,笑眯眯地说道:“蓁蓁,压岁钱。” 再过一会儿,她的蓁蓁就又大一岁了。 “谢谢姐姐。”端木绯紧紧地捏着荷包,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端木纭温柔地看着妹妹可爱的小脸,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发顶,乌黑的眼眸中流光四溢。 “蓁蓁,记得把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早点歇息吧。”端木纭又叮嘱了一句。 端木绯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慢悠悠地朝內室走去,哈欠不断,外面的爆竹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回响着,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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