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挑眉,以眼神催促着自家孙女。 端木绯没有解释,笑眯眯地话锋一转:“祖父,罪己诏由谁来拟?” 在大盛,圣旨、诏书、折子上的批复等御前一应文字都是由司礼监来拟的。 端木宪沉默了一瞬,沉声道:“这事说来也奇怪,在皇上同意下罪己诏后,卫国公立刻表示,这道诏书不该由司礼监来拟,说什么内宦不可代表天子向上天请罪,诏书应当交由内阁或者翰林来拟定,为此满朝文武又争了一场,皇上一怒之下,退了朝。” 端木绯玉白的小脸上没露出一点惊讶,笑眯眯地说道:“就像我们想以兵部来牵制五军都督府一样,耿海这是在变相地想要削司礼监的权。” 端木宪和端木珩皆是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沉思着。 在大盛朝,皇帝、内阁和司礼监这三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制衡,皇帝为了限制内阁的权限,宠信司礼监,而司礼监的权限也因此越来越大,想要削权,必然就要从司礼监那里分权。 一旦司礼监这次退让了,待到罪己诏事后,耿海必然会更进一步的,夺了司礼监拟旨的权限…… 然后,一步步的,削弱司礼监。 端木绯放下茶盅,嘴角弯了弯,提醒道:“祖父,这事儿,内阁无论如何都不能接手。”说着,她的神色有了几分郑重。 端木宪表面还算平静,心绪却是飞转。 听孙女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因为怕接过拟旨的差事会得罪岑隐,应该是有别的用意。 端木宪略有所悟地动了动眉梢,也捧起了茶盅,在心里权衡着利弊,很快就有了决定:就听四丫头的,准没错。 端木宪慢慢地呷了两口热茶后,随口问候了一句宫里的端木贵妃:“四丫头,你在宫里住了好些天了,你姑母近来可好?” “贵妃姑母一切都好。”端木绯直言不讳,“就是前些日子,耿夫人特意去钟粹宫见过贵妃姑母,一会儿说凤女,一会儿又提显表哥,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想与显表哥结亲……” 端木绯坦然地把耿夫人想把耿听莲许配给大皇子的事说了。 端木宪瞬间眸子一亮,不可否认,有一瞬间,他为了这桩婚事可能带来的莫大好处而心动了。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可不敢把端木家还有大皇子和耿家绑在一起。 端木珩眉头一动,微微蹙眉,正色道:“显表哥如今正在南境,拿命来挣军功,他的荣耀岂是一个所谓的‘凤女’能相提并论的!” 在端木珩看来,把所谓的“凤女”和大皇子绑一块,是辱了大皇子所付出的努力以及他毅然奔赴战场的那种觉悟。 端木绯怔了怔,差点没笑出来。 自家大哥还真是有趣。 端木绯殷勤地给端木珩斟了茶,还乖巧地亲自把茶杯送到他手里,以示认同。 “咳咳。”端木宪清了清嗓子,提醒小丫头,他的茶呢?! 端木绯立刻又孝顺地给祖父斟茶焚香,让端木宪分外受用。 又喝了一盅茶后,端木宪就站起身来道:“珩哥儿,四丫头,我先回户部衙门了。”他是朝会散后,就溜回府的,户部那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 端木绯心中一紧,差点没跳起来,立刻也起身,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和涵星表姐约好了去踏青,我还什么都没准备……祖父,那我先回湛清院了。” 不等端木宪出声,端木绯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自己打帘,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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