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海是担心女儿,一时心急没太多,再说,以前他和皇帝一直亲厚,皇帝与他一向不见外,也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皇帝看耿海哪里都不顺眼,便是应了一句俗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皇帝看似还笑吟吟的,心里却在冷笑,只觉得耿海的心更大了,分明是奴大欺主,在逼迫自己,耿海是以为他能替自己这个皇帝做主呢! 君臣两人,神情各异,心思更是天差地别。 知皇帝如岑隐,当然看出皇帝的眼神有些不对,也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径自饮茶,没有插话。 树下静了片刻,这种诡异的沉默让耿海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回味一下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就见皇帝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道“摆驾回京!” 皇帝的这四个字出口后,随行的众人立刻就行动了起来,备马起营,忙忙碌碌。 涵星嘟了嘟小嘴,抬眼看了看天色,烈日高悬正中,这才未时过半呢。 难得出来玩一趟,真是没意思! 无论如何,皇帝既然都下了令,也没人敢违抗圣意,一盏茶后,车队就浩浩荡荡地上路了,车驾比来时扩大了近一半。 皇帝、两位皇子、耿海等人骑在最前方,后方的少年少女们三三两两地并骑着,在这春光的映衬下,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耀眼,鲜衣怒马,神采飞扬。 “李廷攸,下次本宫打球时再叫你啊。”涵星与李廷攸并骑,笑眯眯地与他聊着马球,“你击球时霸道得很,不错!你们闽州人打马球都这么厉害吗?” 听涵星一会儿夸他刁钻,一会儿夸他霸道什么的,李廷攸心里觉得这位四公主殿下真该好好学学说话,脸上还是一派温文儒雅,“闽州多山脉,我们经常在山道上骑马,山道崎岖,骑马时不仅要快,还要灵巧机变,。” 涵星恍然大悟地心道,是了,想要打好马球,骑术是基础中的基础。 “李廷攸,你再跟本宫说说,你们闽州是怎么练习骑术的……” 两人在前方说得投契,后方的端木纭和端木绯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端木纭摸了摸霜纨的鬃毛,“霜纨,你想念闽州吗?” 霜纨翻了翻上唇,发出“咴咴”的声响,轻快地奔驰着。 “它真是匹好马。”岑隐的声音忽然在右手边响起。 端木纭勾了勾唇,一副引以为荣的神态,笑着又摸了摸霜纨,道“我家霜纨当然是好马。” 端木绯在一旁频频点头。 岑隐半垂眼帘,看着这匹温顺的白马,不禁想起方才霜纨受惊的时的一幕幕,眼眸幽深…… 一匹马跑得再快,若是不服管教,也不过是野马,非好马,这匹马就很好,哪怕受了惊,也没有把主人甩下去。 “它喜欢吃什么?”岑隐忽然问道。 对于自家的霜纨,无论是端木绯,还是端木纭都是如数家珍,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京城,涵星看着天色还早,不想回宫,就借口送端木纭和端木绯回府,和皇帝一行人在东城门口分道扬镳。 耿海让耿安晧先送耿听莲回卫国公府,自己则伴驾了进宫。 耿海在皇帝的御书房里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酉初,皇帝又宣召内阁等重臣进宫。 夕阳西下,照得御书房里一片金红色,似是染上一层淡淡的血色般。 当端木宪等内阁众臣赶到时,就看到皇帝面沉如水地坐在御案后,耿海也还在,就坐在窗边的一把圈椅上,夕阳斜斜地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给耿海的的身上镀上了一层血色的光晕。 耿海端着一个茶盅,一手执茶盖轻轻地拂去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岑隐还穿着今日出行的蓝色锦袍,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神态间云淡风轻。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除了窗外“沙沙”的风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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