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季家是什么样的……”端木珩忽然问道。 端木宪曾经经历过季家最辉煌的时候,当然知道关于季家的事。 他捋了捋胡须,理了理思绪后,娓娓道来。 季家几代皇商,一代代地积累财富,蒸蒸日上,到了二十年前季老太爷那一代,已是晋州巨富。 季家世代为善,修桥铺路,施粥兴学,行善积德,但一直都是子嗣凋零,已经是五代单传了。 直到季成天这一代,季老太爷发现儿子天资聪颖,三岁识字,五岁诵诗文,十来岁就能写诗。 商是下九流,季家几代才出了一个会读书的苗子,季老太爷能把家业发展到这个地步,当然不是普通人。 他当断则断,舍了一半的家财献给朝廷用以镇压西南之乱,先帝因此对季家父子颇为赏识,封了季家世袭三代的永安伯,又额外恩准了季成天科考。 而季成天也不负其父的期待,十七岁就得中状元郎,之后的仕途也十分顺利,只是子嗣愈发单薄,只得季兰舟一女。 天妒英才,季成天正值壮年就意外身亡,后来没几年季夫人王氏又殉情自尽,如今季家就只剩下了季兰舟与季家的万贯家财。 端木宪说着,感慨地叹了口气,“宣武侯府家这些年来表面功夫做的相当不错,京中不少人家都觉得王家仗义,照顾季氏孤女。” “祖父,真是辛苦了。”端木绯十分贴心地说道,又孝顺地给端木宪斟茶,送点心,服侍得周周道道。 端木珩有些好笑地看了端木绯一眼,端木绯一下子被他看得心虚了。 唔,仔细想想,似乎祖父接下来的辛苦都是自己害的?!……不过,她也是一片好意是不是!端木绯在心里对自己说,连忙也殷勤地给端木珩斟了茶。 端木珩自是理直气壮地受着。 他端起茶盅,喝了口妹妹刚斟的茶,思绪飞转,脸上不动声色,随口说道:“祖父,宣武侯府若是想吞下季家的万贯家财,那就得把季姑娘‘一辈子’留在侯府吧。” 端木宪点了点头,嘴角又翘了翘,“宣武侯府十有八九就是打这样的主意。” 只可惜季兰舟是人,不是扯线木偶…… 这位季家姑娘倒是有几分意思。端木宪慢慢地捋着胡须,精明的眸子里闪着明亮的光芒。 “祖父,季姑娘这么做……”端木珩动了动眉梢,似有迟疑地说道,“宣武侯府该不会迁怒她吧?” 端木宪原本凑到嘴边的茶盅停下了,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祖父,季姑娘立此大功,您不如请皇上给个恩典吧。”端木绯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半扇窗户,屋子里登时亮堂了不少。 端木珩在一旁微微点头,觉得端木绯说话做事,就是一针见血。 端木绯望着窗外布满彩霞的天空,眯了眯眼,“等这笔银子到了南境,显表哥的日子能好过不少呢。”端木绯说得意味深长。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涉及到数百万两银子,哪怕是其中的一点油水,就足以让很多人放弃自己的原则,端木绯这句话也是提醒端木宪看紧下头的人尽量杜绝贪墨。 想到大皇子,端木宪神情一凝,立刻就明白了端木绯的暗示。贪墨的问题自古都是难题,尤其今上对于贪墨颇为宽容,赈灾的银两、军粮等等拨下去后,往往是层层盘剥…… 这一次,事关南境战事,事关大皇子的安危,自己务必要看紧了。 书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端木宪没再说话,目光看着漂浮在茶汤里的茶叶,露出沉吟之色。 把麻烦抛给了端木宪后,端木绯就什么也不想了,唔,能者多劳,她看祖父忙得挺开心的。 她美滋滋地捧起茶盅来,然后一不小心就对上了端木珩似审视似思忖的目光,笑脸差点没垮掉。这到底是怎么了?!今天大哥怎么老是惦记她呢?! 端木绯默默垂首,为了不浪费眼前的好茶,硬是顶着“压力”喝完了这盅茶才跑了。 至于端木宪完全没注意兄妹俩之间的暗潮汹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