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炎终于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把人给打发了。 濯缨水阁里总算又清净了,只余下少女清脆的说笑声,各色梅花在花园中摇曳,娇艳更盛春花。 不止是端木绯和封炎,皇帝此时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了那些举子与慕祐景僵持不下的事,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口感觉像是被什么碾压而过似的,疼痛如绞割。 皇帝的一口气梗在胸口,好一会儿才顺了下去。 怒极之下,皇帝反而气笑了。 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个三子平日里看着还算有几分小聪明,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又干了蠢事! 先是没事生事,现在又把小事变大,把局面弄到了这种无法转圜的地步! 皇帝霍地站起身来,在亭子里焦躁地来会走动着,眼神愈发阴沉。 自他打下了罪己诏,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在明面上都有了得位不正的“污名”,他几乎能够想象到清高的士林恐怕会在暗地里对自己口诛笔伐,这次他来江南的原因之一,也是想借着提拔江南举子和增广学额来小施恩惠,笼络江南的文人士子。 本来他的计划非常顺利,这一路南巡,这些文人举子都对他和他创下的这番盛世颇为赞誉,个个称颂他为千古一帝,然而他一番苦心,却被这个逆子莫名其妙地搅和成了这样。 以后在江南士林,不,是天下士林的口中,自己这皇帝就成了闭塞言路、心胸狭隘且没有容人之量的暴君了! 他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逆子的手中了!! 皇帝的胸膛一阵剧烈起伏,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脖颈上根根青筋隐现。 来禀报的小内侍吓得浑身微微颤抖着,如筛糠般,屏气静声。 文永聚就在一旁躬立着,他自然也能看出皇帝的愤慨,也知道这对自己而言,是个大好机会。 以皇帝的性子,怕是拉不下这个脸面亲自去安抚那帮学子。 三皇子没能把事办妥,如果自己能呢? 文永聚眸光微闪,终于还是上前了半步,恭敬地出声道:“皇上,奴才愿代君前去,安抚那些闹事的学子。” 要是这件事办好了,他不但可以立威,还可以搏得皇帝的满意,也能让三皇子对他心生好感,可谓一石三鸟。 皇帝停下了脚步,朝文永聚斜了一眼,眼中怒意不减,下意识地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文永聚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一点点地提了上来,紧张地屏息…… 皇帝忽然转过了身,朝亭子外望去。 夕阳低垂,外面都是一片暗沉的昏黄色,天气也随着夜幕的临近更清冷了。 “你去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淡淡的声音终于自前方传来。 文永聚松了半口气,心中大喜。 他终于是等来机会了。他正想说自己绝不会让皇帝失望,但是话到嘴边又想起方才三皇子把话说得那么满最后却办砸了,立刻改变了主意,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时候,皇帝要听的不是漂亮话,而是把差事办周全了。 文永聚正要退下,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了,锦衣卫指挥使程训离急匆匆地来到了亭外,抱拳行礼:“皇上……” 程训离意有所指地朝亭子里的那两个美人看了一眼,皇帝立刻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二话不说就把两个美人给打发了。 两个美人心中如释重负,快步退下了。 见她们走远,程训离才又上前了两步,压低声音禀道:“皇上,今日在三贤堂里,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张贴了先帝留下的那道遗诏的拓本,是那道先帝传位给太子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