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有条不紊地接着道:“一者,就是承恩公、黄侍郎等人狎妓一事,官员狎妓确实有违大盛律法,以前无人理会,不代表就该鼓励、效仿,这条律法本就是自太祖皇帝起就立下的;二者,就是命简亲王前往北境,统领战事……” 说到“北境”,周围的声音仿佛被吸走似的,静了一静。 “啪!” 忽然,又是一桌传来响亮的拍案声,一个小胡子茶客嚷道:“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主战啊!你是盼着我大盛亡国吗?!” “主战怎么了?难道我大盛堂堂天朝大国,要对北燕人乞怜不成?” “北境这都失了大半了,就是简王君然亲赴北境那又如何?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爹都守不住北境,他就可以吗?” “若非朝廷迟迟未驰援北境,先简王君霁又何至于战死沙场,北境又何至于沦陷大半!” “……” 下面的那些茶客们说着说着就把承恩公忘得一干二净,围着北境、君然与战和的话题争论起来,就如同一锅沸水般,剧烈地沸腾了起来。 封炎随手又阖上了那半开半和的窗户,却见岑隐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那叠绢纸,也垂眸看着楼下,眸色深沉如子夜般幽黑。 两人对视了一眼,封炎含笑道:“大哥……也快到时候开恩科了。” 本来,距离下次科举还有两年,皇帝还“病着”,当然不能开恩科,封炎的意思是等他即位后,可以开恩科。 如今这个朝堂已经太腐朽了,这些官员都习惯逢迎今上,积习难改。 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腐朽的朝堂需要注入新的活力,等整治了官场,自然会空出一些位子,他们可以借着恩科提拔一些人。 想着方才的那几个年轻学子所言,封炎唇角的笑意渐渐地蔓延到了眼角眉梢。 为了给薛家洗雪沉冤,为了扳倒慕建铭,大哥选择了一条非常道。 这条路充满了荆棘,可是大哥终究是薛家人,意志为常人所及,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 这么多年来,世人谤他、辱他、笑他、轻他、贱他,大哥浑不在意,他说,旁人闲言碎语又于他何碍,他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大哥不在意,封炎却无法不在意。 封炎拿起酒杯,目光又朝已经闭合的窗户游移了一下,窗户又合上后,外面大堂的声音就变得含糊不清了。 岑隐也是微微勾唇,眸中越来越亮,意味深长地叹道:“快了。” 离他们的目标不远了。 两人再次彼此敬了一杯酒。 封炎将酒水一口饮尽,此时此刻,心中一片豁然开朗。 人在做,人也在看。 大哥做的事,自会有耳清目明的人看在眼里。 人生在世,本就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论,他们且做他们觉得对的事就是。 不着急,他总归会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大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岑隐收起了那些绢纸,然后话锋一转:“皇后就暂时由得她去吧。” 封炎“嗯”了一声,他明白岑隐的意思,皇后和承恩公府虽然闹腾,但是把他们摆在台面上却可以转移一部分视线,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监朝的岑隐。 越热闹,才越方便他们浑水摸鱼,暗中行事。 封炎的凤眸熠熠生辉,他放下空酒杯,再次给两人斟酒,又道:“大哥,还有一件事,我想找你借几个隐卫,去一趟川州。” 岑隐二话不说地应下了:“我一会儿让辛卫的卫长去公主府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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