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纭的腰背笔挺,她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对襟长袄,发间插着一枝玉钗,不过是寻常家常打扮,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气度从容,明艳大方。 哪怕现在,她明知江氏有所企图,神情依然淡定自若。 江氏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与风光无限的端木绯相比,端木家的这位大姑娘一直声名不显。只知道她不知什么缘故,已经年过十七了还待字闺中。哪怕是有着“丧妇长女”的名头,但光凭她是首辅府的嫡长女,端木绯的嫡亲长姐的份上,求亲的人只怕也会踏破门槛,但她却迟迟不嫁。 若是在寻常百姓家,这个年纪的大姑娘还没定下亲事,只怕早就按律被官府强行拉去婚配了。 从前江氏从没有认真注意过端木纭,只当她是眼高手低,错过了花期。 但如今,单单这份气度,就看不出是在北境那种蛮荒之地长大的。怕是就连京城里那些老牌勋贵人家的姑娘都比不上。也难怪了…… 江氏迟迟没有开口,端木纭也不着急,反正说不说在她,听不听在自己。 江氏刻意等了片刻,见自己就这么被晾着了,终于先沉不住气了,含笑着说道:“大姑娘,妾身今日冒然求见,实在是情非得已。”说着,她欲言又止,想等端木纭主动来问。然而,端木纭却正气定神闲地用茶盖拂着茶汤上的浮叶,她的衣袖微微下滑,露出了腕间的羊脂白玉镯。 江氏捏了捏帕子,只得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说:“妾身是想请大姑娘劝劝四姑娘。四姑娘将来也是要入封家门,为封家宗妇的,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封家丢了脸,四姑娘的脸上也不好看,您说是吗?” 端木纭浅呷着一口茶汤,看着茶叶在茶汤中沉沉浮浮,笑而不语。 她的沉默让江氏的心有些浮躁,“说来说去,四姑娘也是为了婉儿的事在生气,哎,这事儿,确是我们考虑不周。但都是一家人,把话说开了就好,总不能真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吧,这不是让阿炎为难吗。” 端木纭慢悠悠的品着茶,依然没有搭理。 江氏手里的帕子捏得更紧了,涂着凤仙花的指甲在帕子上留下了数道印痕。 端木纭无论说什么,她都想好了要怎么回应,然后顺理成章的就能把话题拉开。 可是现在……却让她有劲无处使! 端木纭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江氏不由想到了当天端木绯来府里的时候,也是如此。 不管太夫人与她说什么,她都只自顾自的喝着茶,毫不理会,结果却把封家闹得一团乱,要不然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这姐妹俩果然都是一个德性,表面上乖乖巧巧,其实一个比一个刁钻奸猾。 江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她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大姑娘,我们太夫人也是一片爱孙之心。阿炎的几个堂弟都已经当爹了,唯独阿炎都快及冠了,还是膝下尤虚,所以我们太夫人才会想要找个人伺候阿炎。这是件好事,太夫人也没想到四姑娘会不愿意。” 她苦笑道,“您瞧,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闹成了这样。” 这一次,端木纭如她所愿放下了茶盅,开口了,说道:“江姨娘真觉得封太夫人是一片好心?” 肯开口就好!江氏连忙道:“那当然。四姑娘是圣旨赐婚,又是嫡妻原配,谁都越不过四姑娘去,太夫人也不会答应。只是四姑娘年纪还小,阿炎房里空空也实在不成样,太夫人本以为四姑娘会乐意有人为她分忧,代她伺候阿炎,四姑娘也能得个贤惠的名声,这是两全齐美之事……” “原来如此。”端木纭笑了,明媚的笑容如春光绽放,娇艳万方,“难怪江姨娘放着原配嫡妻不当,偏要做妾,伺候别人的夫君。” “你!” 端木纭这毫不掩饰的冷笑和鄙夷让江氏差点就翻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歹还记得今天是为何而来。 江氏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有错,这世间男子,除非是穷得吃不上饭,谁又不是娇妻在侧,美妾在怀?安平贵为公主,不也是没能让封预之独守她一人吗?端木绯又算得了什么,岑隐再宠她,也不可能为了她去拘着封炎不纳妾吧!这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死。 就算他们提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