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更怒,双眸几乎瞠到极致,那浑浊的眼睛中布满了一道道血丝,甚是可怖。 他人还在这里呢,他还活着呢,这些个奸佞就敢当着自己的面颠倒是非黑白了! “岑隐那阉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皇帝咬牙切齿地怒骂,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撕裂了,“你们一个个……眼里还……有没有朕!谋逆……可是死罪!” 皇帝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但在场的人还是都能听明白的。 寝宫内的空气紧绷,火花四射。 对于皇帝的威逼恐吓,高则禄毫不动容,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双眸幽深如潭,仿佛在看一个胡闹的病患般。 高则禄又叹了口气,嘲讽地摇头道:“哎,皇上都被三皇子殿下气糊涂了。还不把速速人押下去,免得皇上龙体有碍。”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连咳了数声,歪斜的身子撞到了榻上那个小案几,砚台翻倒,上面的墨汁在明黄色的薄被上流淌开来,一直蔓延到他雪白的中衣上。 一滩滩乌黑的墨渍触目惊心。 而这个时候,已经无人顾得上这个了,也包括皇帝自己。 文永聚直愣愣地瞪着高则禄,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上十二卫从大盛朝建立之初,就是一支由皇帝亲自掌控的禁卫军,独立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所管辖之外,皇帝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锦衣卫也属于上十二卫,但是锦衣卫的主要职能与其他十一位不同,除了护驾外,他们负责更多的是侦察、逮捕、审问等等,因为其职责与东厂有一定的重叠,过去皇帝时常让锦衣卫听命岑隐差遣,也因此岑隐才能完全控制住锦衣卫。 其他十一卫就不是岑隐能轻易插手的了,没有皇帝的诏书与令牌,就是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也都差遣不了上十二卫。 羽林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围住了养心殿,还要把三皇子也拿下,不可能不惊动其他几卫的人,可是他们都毫无动静,外面一片风平浪静。 也就说,岑隐真的把上十二卫都控制住了!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文永聚就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腾而起,急速地扩散至四肢百骸。 掌控上十二卫意味着什么?! 那代表着,一旦岑隐要逼宫的话,那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这个皇宫其实已经完全在岑隐的控制下。 文永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粘在蛛网上的飞虫,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文永聚浑身一软,像是烂泥般瘫下,不再挣扎,也不再叫骂。 就算他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的,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这一刻,文永聚只觉得四周都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皇帝的呼吸愈发浓重急促,双目混乱,艰难、虚弱而又愤怒地质问道:“高则……禄,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提拔他为羽林卫指挥使,明明自己对他有知遇之恩,可是高则禄居然背叛了自己,投效了岑隐这阉人! 高则禄面无表情地看着距离他不足一丈的皇帝,凝视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帝。 他看来变了,不过那只是外表,在这副丑陋的皮囊之下,他还是那个皇帝,过去的那个皇帝! 皇帝看着高则禄的眼睛,只觉得看到的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似的,寒气丝丝缕缕地自心口升腾而起。 即便对方没有说话,皇帝也能感受到高则禄对自己的憎恶。 须臾,高则禄平静地开口道:“七年前,两广一带,有倭寇勾结南洋海匪为患,海匪上岸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残杀了无数百姓。” “然而,海匪机变,一旦事成,绝不留恋,即刻逃亡海上,而信州卫的海船落后,每每让海匪逃走,甚至反被海匪追击,死伤惨重。” “彼时,信州总兵请求朝廷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