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时,慕炎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下一刻,他又扬唇笑了,嬉皮笑脸的。 “小天。”慕炎抬手拍了拍肖天的肩膀,挤眉弄眼,“我们俩谁跟谁啊,都这么熟了,是自己人,我当然信你啊。” “……”肖天眼角抽了抽。之前他才刚觉得有些感动,一瞬间,那些个什么感动就烟消云散了。 谁和他是自己人啊! 算上建宁寺,他们见面的次数也没超过一双手吧? 就这么见了几次面,说了几次话,他们就能推心置腹了? 肖天直直地看着距离他不足三尺的慕炎,慕炎含笑与他对视,毫不避讳。 肖天读懂了慕炎的眼神,他在说,他相信自己。 肖天的心情更复杂了。 这种信任的眼神他并非是第一次看到,泰初寨的不少兄弟们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慕炎信他,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愿意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他对自己的信任,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可以矫情的了。 而且,他们的目的终归是相同的。 他们都想还晋州一片安稳,让那里的百姓有安身立命的地方,让晋州变回从前他记忆中的那个晋州。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肖天纷乱的心绪渐渐沉淀了下来,眼神也随之变得坚定,目光清澈。 肖天颔首应道:“行。” 这一个字便宣示了他的决心。 慕炎抿唇一笑,抬手与肖天默契地击掌,代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做出决定后,肖天如释重负。 慕炎转头朝秋千上的端木绯看去,叹了口气,抱怨道:“蓁蓁,这小子真是个难哄的。”费了他这么多唇舌。 枣树下的端木绯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秋千,深以为然地“嗯”了一声,唇角弯弯。她的弟弟虽然不在楚家长大,却有楚家人的风骨。真好。 “喵!”端木绯膝头的雪玉十分配合地接口叫着,似乎在附和她一样。 “喂!你们两个够了吧。”肖天无语地看着慕炎和端木绯喊道。 这两个家伙当着自己的面,说得这么大声,真的没问题吗? “喵喵!”雪玉又恰如其分地连叫了两声,颇有几分拆台的感觉。 端木绯忍俊不禁地笑了,清脆如银铃的笑声随风飘扬,给这雅致的园子添了一股活力。 日暖风清,菊香阵阵。 这一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 慕炎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既然肖天已经答应了,当天,慕炎就正式下令,任命肖天为晋州卫总兵,统管晋州一切军务,并从西山大营调遣三万禁军以及一支火铳营,五日后,由肖天率领大军前往晋州平乱。 这道令一下,朝堂上下全懵了。 文武百官、宗室勋贵的心中都有同一个疑问: 肖天是谁? 这个名字对于朝臣来说,实在太陌生了,可慕炎却突然委以重任,甚至还交付了禁军和火铳营。 这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 于是乎,不少朝臣都按捺不住了,纷纷地跑去吏部与兵部打听消息,结果无论是吏部还是兵部的官员全都是一脸懵,从来没听说过肖天这个人啊。 虽然铩羽而归,可是这些朝臣的好奇心并没有因此被浇熄,上上下下地各处打听肖天的消息。 打听来打听去,还是兴王世子慕华晋想了起来,去岁十月兴王府的马球赛时,四公主那队就有一个叫肖天的。 慕华晋也没敢往外头乱说,只是顺口和兴王提了一句,却被兴王立刻否决了。 兴王觉得儿子简直是异想天开,朝廷选官不可能靠打马球。慕华晋心里不以为然,但顾忌兴王的威仪,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想起来过。 越是查不到肖天的身份,朝臣们就越是骚动,猜测种种,不少人关注的方向都开始从京官转移到地方官员,琢磨着慕炎是不是想从地方调一个能人去晋州,可是调令上为何没写明此人原来的官职呢! 渐渐地,连几位内阁阁老也坐不住了,先找端木宪打探了口风,最后他们达成一致,不管怎么样,总得弄明白肖天到底是谁吧。 总管晋州军务那可是大事,不能由着摄政王意气用事。 于是,次日一早,包括端木宪在内的内阁阁老们一起去了武英殿求见慕炎,书房被他们挤得满满当当。 这个时候,端木宪作为首辅自然是要出头的。 “摄政王,”端木宪公事公办地称呼慕炎为摄政王,“新任晋州卫总兵的位置关乎重大,这肖天到底是何人?” 慕炎只能暂且放下手头的政务,随手合上了一道刚批好的折子。 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只不过昨天没人来当面问他罢了。 “他是晋州泰初寨的寨主,顺应了朝廷的招安。”慕炎坦然地说道。 书房内静了一静。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