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也随他。 她低头,看着铜镜里容貌出众的少年,握梳的手,微微一顿。 她与帝都的几位夫人交往时,便常听她们夸赞小儿子的容色,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眉眼更甚她当年。如今细细一端详,真是如此。色若春晓,颠倒人间,偏他自己不知晓,眼眸里尽是少年的坦诚明光,矛盾相错,于是更加耀眼和夺目。 已是男儿便已如此,若真扮成女儿…… 长公主眼眸中思索的光一闪而过,将梳子放下,把打算绾的女儿家发髻散开,在徐禾困惑的眼眸里,任由青丝落下。 她拿过一根黑色丝带,轻轻给他束起,道:“这样就也挺好。” 黑带曳于发尾,男女皆可。 长公主将不知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上,无论是发髻,还是妆容。 她打开胭脂盒。 卧槽! 徐禾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这个就不用了吧。” 长公主犹豫了下,省了抹脂粉这一步,手指拿起小巧眉笔,开始细绘他的眉,渐染黛色。 她轻声道:“别动,一下子就好。” 徐禾:“……”生无可恋,好想死。 贴花钿,绘面靥,描斜红,点绛唇。铜镜中的少年一脸厌厌,却压不住如花春色,明媚流转,将这份厌化为慵懒倦意,眼角被涂红,于是平生三分媚色。 长公主轻笑着拍他肩膀,“好了。” 好了?!徐禾瞬间精神起来,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就赶紧移开视线。 太娘了,辣眼睛。 他又被逼着换上一身红色的衣裙。 淮河岸独有的罗丝裙,薄而凉,一层一层相掩,又在裙摆处,金丝绣细花,多了层艳如石榴花的滚边。女子的衣裙总是复杂繁琐,徐禾弄半天,都没弄明白那束腰的红纱要怎么弄。 他有点无语,走出来想要向他娘求助。 但是他娘不在。 房间内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薛成钰。 徐禾:“……” 有地缝么。 薛成钰早已被长公主告知了此事。所以转过头来,看到一袭红裙的徐禾时。神色平静,不露分毫,道:“好了?” 徐禾尴尬地左右四顾:“我娘呢?” 薛成钰道:“长公主被太后宣过去了。” 徐禾:“哦。” 薛成钰的眸光很淡,打量在身上,如化实质亲触肌肤,给徐禾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但这种怪异很快被郁闷掩盖,这裙子他穿的歪七八扭的,最后索性把腰纱随随便便一捆。 徐禾想往前走两步,但还未习惯女子衣裙,不留心踩到裙摆,差点摔倒,扶着旁边的柱子才堪堪稳住。 好惊险。他用手去擦脸上的虚汗——接过一擦又把眉心的花贴给擦了下来。 徐禾血难受。 薛成钰没忍住,笑了起来,他长身静立晨光里,白玉冠,广衣袖,气质清贵如山巅雪。 他朝徐禾伸手,道:“过来。” 徐禾把裙子提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才敢过去。走得时候一脸烦躁,别扭死了。幸而长公主没给他弄很繁琐的发髻,佩那些翠玉珠饰,不然他今天真得头大一圈。 重新做回梳妆镜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