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平陵县的时候是下午,日头正辣,暑气腾腾。 知县府前,一堆人推推攘攘,踮起脚,顶着大太阳往街尽头看。 直到一顶华贵的轿子慢慢驶来,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变得紧张、兴奋、忐忑,这位知县是从京城里来的,身份被上头压了下去,他们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寻常的贵人,毕竟京城二字就已经让他们敬畏不已,那可是天子脚下! “快快快,来了!来了!” 手举鞭炮的人一点火引,然后甩开,瞬间鞭炮轰啦响,噼里啪啦、好生喜庆。 徐禾到知县府前,差点被那烟味给熏得不敢下轿。 他有点惊讶、难得的也有了一丝紧张,感觉自己责任还是蛮大的。 犹豫了会儿,徐禾掀帘下轿,衣裙落地,美人若玉砌雪雕,瞎了一干知县府前兴高采烈群众的眼。 鞭炮烟尘落尽。 为首的师爷、衙役,傻愣着眼,等了很久后,声音颤抖:“姑姑姑姑姑……姑娘,知县大人在何处?” 徐禾就知道会遇到这种操蛋的事,冷着脸,用少年音道:“这不就在你面前么。” “……” 咚。 是有人晕倒过去的声音。 * 新官上任,徐禾还是很有工作心的。他在书房,拿出账本,清算平陵县历年来的账目开支。 算完之后,抬起头来,一脸血:卧槽!这地方怎么那么穷! 是真的很穷,修个坝的条石木桩都买不起。 为什么为那么穷啊? 治水修坝本就是古代农业的一件大事,朝廷基本每年都有拨款下来,虽说这里山高地远的,也不至于一分钱没分到吧。他不信邪,又翻了翻账本,最后得出结论——锦州的河道总督、是真的、一分钱、没给平陵县。 他从桌子里找到了近一叠前任知县上报给锦州知府的信,信里也有询问和催促,但要么就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要么就是敷衍了事说朝廷的拨款还未下来。 “……没下来你个头。” 徐禾拿着笔,他心里有股火,但不能发。冷静下来后,按照流程,仿照前任知县的信,他也用自己歪七歪八的字迹写了封给锦州知府,他想把言辞弄得冰冷严厉点,但有限的文化水平遏制了他,只能让他把大概意思讲清楚 不多时,小厮端着饭菜上来了,他战战兢兢把案板放在桌上,声音颤抖:“大大大、大人,该用膳了。 徐禾把信包好,也有点累,低头一看饭菜。 哟,青菜,桔梗,馍馍,少的几不可见的肉沫。 可以的,跟大昭寺上的素斋有的一拼了。 徐禾拿起筷子,夹了口青菜,默默地看了小厮一眼。 小厮根本就不敢和他对视,吓得差点跪在地上,继续颤抖:“大大大、大人……” 徐禾被他逗乐了:“你们平陵县是不是说话都要那么结巴一下?” 小厮一头雾水,话都不敢说了。 徐禾对他一直不看自己跟避洪水猛兽似的,有点不理解,但也不想欺负小朋友,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松了口气,忙推出门外,帮他掩好。 他一出书房门,瞬间被暗处一群人围了上来,紧张兮兮,叽叽喳喳。 “如何,大人表情怎么样?” “有没有当场摔盘子?——这位大人从京城来的,吃惯了山珍海味,指不定以为我们实在怠慢他呢。” “怎么样怎么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