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禾一咬牙,差点被气死。 怔了很久,长公主挑起秀眉,温婉的容颜变得严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余木道:“嗯。” 长公主眸光复杂,不知该怎么劝他。她猜测,余木是负气说出这话来的,他恨他的父亲,为这么多年的不负责任。但燕王是她的嫡亲二弟,她并不愿他们父子隔阂。 “你父亲也并不愿意的。”长公主叹气,道:“回去吧。惊鸿,听姑姑的话,不要任性。你父亲他,很想你。” 余木轻讽一笑:“那又如何呢。” 长公主瞪大眼,难以置信:“你……” 余木说:“叫我余木吧,殿下。我这辈子,就只叫这个名字。” 长公主眼眸带了丝哀伤,她话涌到嗓子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徐禾磨牙,不想他娘为此忧愁,也不想她再操心这事,压下心里怒火,冷声道:“娘,你先去休息吧。让我来——我来劝惊、鸿、表、哥。” 后面四个字他咬牙切齿说出来。 每一个听在余木耳边,都讽刺至极。 长公主知道徐禾和余木交好,无奈点头:“也好,你的话,或许惊鸿听得进去。” 她离开。 房间里就只剩下徐禾和余木两个人。 余木站着,低下头,不去看徐禾——他舍不得伤害他,怎样都是自己难受。 徐禾手捏得咯咯响,要气炸,眼睛淬了冰:“你就那么喜欢我?” 他再迟钝,也该明白,余木不去燕地的理由。 余木垂眸,淡淡道:“不是因为这个。” 徐禾冷漠地:“哦,那你说来听听。” 余木道:“燕王宫危机重重,步惊澜视我为眼中钉,不会放过我。我不去。” 徐禾气到不行,脑子反而转得特快:“你唬我呢——你身份已经暴露,不在燕王宫,步惊澜弄死你的机会更多——而且你就知道?你在京城不会有危险。” 他面沉如水,虽然不想面对,但是稍微一想也能想到——薛成钰八岁提字伐燕,以他的性情,多年筹谋、伏线千里,不让燕王身败名裂,是不会罢休。此一番摊牌出余木的身份,怕也是给燕王最后的机会。若余木继承燕王爵位,收了燕王党羽狼子野心,还有一线生机。 留在京城……待薛成钰收网之时,怕是天翻地覆,无人生还。 这些话薛成钰都没说,只是徐禾猜也能猜到,所以他特别气:“——你在京城杀机更多!” 为什么要那么倔! ——你留在这里,身份尴尬,危机重重,就是徐家也未必保得住你! 而一想到余木这样不顾生死的原因是自己。那种生气又换成一种心疼和叹息,甚至怒其不争的恼怒。 徐禾不想逼他,于是放软声音:“你回去吧,燕王很爱你母亲,也会很疼你的。之后你会遇到很多对你很好的人。对你来说,现在燕地才是最好的去处。” 余木当然知道,身份昭告天下后,燕王宫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说出那些话,只是不想走,又不想徐禾太过自责而已。他垂眸:“您不用担心我。” 徐禾看他:“你好像一直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余木沉默不言。 徐禾转头,望了一眼窗外,月光汤汤。 他今日午后庭中,才想起了很多的事。 想起静心殿前让大胖娃使劲欺负的脏小孩。在乌篷船上拿着一束花不知所措。 国书院外被人诬陷揪着扇耳光,最后却连报复都颤抖。一句谢谢都卑微不敢说出口,又为一张纸跳进寒彻骨的池水里。 一位地被人付出,其实并不是一种愉悦的感受。 徐禾目光清凌凌看余木:“你为我舍生入死,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