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慢慢扒拉着饭粒,细声说:“孙女儿也听说了。” “她没见见你?” 陆晚晚摇头:“上回她来,四姨娘传召过,不过我害着病,不便见客。” 老夫人慧眼如炬:“你是不想见还是不能见?” 她甜甜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祖母,是我不想见。” “这是为什么?” “夫人受罚还在禁中,凡事只能四姨娘张罗。四姨娘是妾室,往后传了出去,妾室包管起嫡长女的婚事,父亲和我颜面上都过不去。”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有什么看不透的,陆晚晚也不藏着掖着,如实相告。 老夫人抬眼看了看清秀的陆晚晚:“你看得明白,那顾家的状元郎,你觉得怎么样?” 陆晚晚心想,老夫人是老派正统的人,便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夫人看中便好。” 她脸颊浮起一片霞色。 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这孙女乖巧天真,怕是被虎狼生吞活剥了都还不知道。 她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虽说终身大事全靠父母之命,不过你也该找个合心意的,毕竟日子是你过。” 陆晚晚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苦笑:“哪有那么容易,这回我吃罪了夫人,恐怕……” 她点到为止,叹了口气。 老夫人默默心疼了几分,她说:“别人不为你打算,你自个儿得为自己打算。选夫选贤,一重德行,再重才华,三重情意,末重家世,你自个儿掂量着看。就说那顾状元,上次寿宴我见过他母亲,宁老夫人跟我讲顾状元随意打骂家仆的事,语态中透着几分天经地义的语气,我就觉得这人并非良配。这样的人家,嫁过去能得什么好?” 陆晚晚一惊,老夫人这番话和沈盼那日跟她说的一模一样。难道沈盼也是老夫人教出来的?可是不像,老夫人深居简出,同几位儿媳关系都寡淡,除了年节上她们会来请安之外,每月初一十五的请安都是免了的。沈盼也鲜少提起老夫人,两人看上去委实没有亲厚到说这些话的份上。 是她多想了吗? 她乖巧地点头:“愿听祖母教诲。” 老夫人又说:“女子出嫁,堪比再生。如果男子品行不端,空有满腹才华,万贯家财,最终也会会走上绝路,自毁生门;若他有端正的品行,那他定会承担起对妻儿老小的责任,这样,就算你们日子过得清贫,一辈子庸庸碌碌,也是无比富足;若是没有良好的品德,有才华至少能保妻儿衣食无忧,勉强还能过日子;可若你看中他对你的情意择婿,那便是将自己的余生往赌桌上推,赌赢了,他一生关怀你呵护你,不过我活这么大半辈子,见到更多的是输得体无完肤,毕竟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你明白了吗?” 陆晚晚如醍醐灌顶。 宁蕴空有才华,品行不端,上一世,她才落得魂归他乡的结局。只可惜,上一世,她和老夫人关系不亲,否则有老夫人为自己指点迷津,她也不至走到那般田地。 她想到自己受的苦,吃的罪,眼眶渐渐湿濡:“谢谢祖母,孙女儿明白。” 老夫人道:“起来吧,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想来,你继母也该来找我了。” 陆晚晚吸了吸鼻子,问:“以后祖母能为我参详夫家吗?” 老夫人闭目冥思片刻,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话已至此,剩下的事都得你自己拿主意。我能参详一时,不能帮你一世,去吧。”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