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鲤鱼翻身爬起来,四处去抓衣服:“我衣服呢?” 谢染早有准备,递了身干净的新衣给他。 谢怀琛穿进一个袖子,后知后觉想起当日在她房外听到的话,神志顿时清明。 他放缓了穿衣的速度,颓然地坐在床边,瞧着手里的衣服,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公子?”谢染开口叫他的名字。 谢怀琛问:“她来做什么?” 谢染道:“她说你去巡营前托徐小姐送了样东西养在她那里,你一直没去取,她送来了。” 谢怀琛手里的衣服应声落地,她这么快就想和自己划清界限两清了吗? 他愣了一瞬,怅然若失道:“给我倒杯水。” 谢染见他脸色不大好,忙去倒了杯水递给他。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谢怀琛才将将压住些许心底的慌乱。 他没有继续穿衣,翻身又躺回床上,以手为枕,压在头下,双腿高高翘成二郎腿,心想,不去见她,便不用两清了吧? 谢染就纳闷,催他:“公子,陆小姐还在外头等你呢。” 谢怀琛心底有股无名的火,来得莫名其妙,席卷全身,几乎要将他焚烧成灰烬。 有人来访,将人晾在门外,到底不好看,他叹了口气,起来慢腾腾地穿好衣裳。 又慢腾腾去找陆晚晚。 陆晚晚远远瞧见谢怀琛,暖春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给他的侧颜镀上了一层稀薄的金芒,衬得他容颜俊美,还带着些许温暖。 谢怀琛精神不怎么好,他看到陆晚晚双颊白皙红润,眸子里似有一泓清泉,整个人神采奕奕得不像话。 “陆小姐来了?”他客气又疏离地喊她。 陆晚晚愣了愣,她感觉谢怀琛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怪。 “这是笑春送到我那里的,她说你回来之后会来取,我见你一直未来,就送了过来。”陆晚晚声音低低的。 谢怀琛心下顿时如滚滚江水,一片茫茫。 “嗯。”他背过身,定了定心神,说道:“多谢。” 陆晚晚有些迷茫,谢怀琛冷淡得出奇,从前世,到今生,她都没见过这般冷淡的谢怀琛。 “这花我每日两次早晚都浇两次水,发了一些新芽。” 谢怀琛慢慢转头,视线落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又飞快挪开,花盆里原本枯瘦的枝桠壮实了不少,抽出了很多嫩绿的新叶。陆晚晚将它照料得很好。 他盯着,看了片刻,他说:“多谢陆小姐,它长得很好。” 一阵夹着春意的风,猛地拍进花厅,吹得帘幔四舞,纠葛难分。 陆晚晚心直往下坠,下意识觉得,她和谢怀琛之间应当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想问,却又难以启齿。 她的情绪变得有些忐忑,她问:“那天你不是说有事情问我吗?” 谢怀琛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他张了张口,喉头却烫得厉害。自从听到她说不愿嫁自己的话后,他就没了底气问她,总觉得一开口,她就坡下驴逃之夭夭了。但她既和宁蕴有情,自己也不会强人所难。当时求娶的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此时要说放她自由,两片唇瓣竟跟铜汁浇铸的一般。 最终他摇了摇头,说:“不重要了。” 两人静默良久,双双无话。 谢夫人不在,林嬷嬷亲自来伺候他们俩,此时见他们神色都很古怪,疑惑地望了望谢怀琛,又看向陆晚晚。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谢染前来通报,褚怀和李远之来找谢怀琛。 他抓了救命稻草似的,抛下一句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面无表情,僵着一张脸,径直从他面前,穿行而过。 陆晚晚心下一沉,视线随着他的背影,望到月门之外。 伺候的丫鬟小厮亦是困惑于谢怀琛的反常,他一向对下人都和气有加,怎么会这么冷淡对待陆小姐? 陆晚晚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空气如游丝淌进她的胸腔,呛得她胸口生疼。 林嬷嬷见陆晚晚脸色难看,忙打着圆场:“陆小姐,小公爷这两天气性大,你别跟他计较。” 陆晚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回来的时候才迫不及待来看过自己,那时他都是正常的,从那之后他就消失了好几天,次日国公爷都来了陆府,就他没来。 这不对劲,肯定是他离开陆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问林嬷嬷:“嬷嬷,谢夫人上我家吊唁那天,小公爷在忙什么?” 林嬷嬷想起那日一大早褚家和李家的两个公子就来找他了,后来小公爷出了趟门,没多久就回了府上。这几日他大门不出,除了褚怀和李远之来找他吃酒赌钱,也没见他同别的人来往,忙什么别的事情。 她据实以告。 褚怀和李远之,他们俩敦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又一向和谢怀琛亲近,没理由挑唆什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