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暗暗垂下眼睑,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鸷。 ———— 三人去后,陆晚晚轻舒了一口气,她问皇上:“皇贵妃以前见过我,陛下为何不避开她?” 皇帝支着头,双眼认真地落在棋盘上,好似并未在意她的话,半晌才回道:“朕封赏你,是因为想要你正大光明地行走在人世间,若只是让你做个缩在角落里见不得人的老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陆晚晚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在思索下一步棋怎么落,眼神认真得仿佛是决定天大的事。 “多谢父皇。”陆晚晚抿着嘴角轻喊了声。 私底下她极少以父皇称呼皇帝,因为别扭,实在是太别扭了。 每次喊他,就跟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似的,她窘迫得快要窒息。偏生每次她喊,皇帝都分外受用,高兴得眼角微眯。 陆晚晚想,皇上大约也是喜欢女儿更多些,如今他的女儿远嫁的远嫁,和亲的和亲,就连从小宠到大的宋见青也去了淳州。他满腔拳拳父爱无处寄托,便托寄到了自己身上。 笑春不是说过吗?自己和见青姐姐有几分相似。 前些日子她给宋见青去过信说明此事,宋见青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格外高兴,在信中一再说她乐意有她这个妹妹。 宋见青不是虚伪之人,陆晚晚见她心无芥蒂,自己也就放开了些。 总归,是哄皇帝开心罢了。 皇帝听到这声父皇,果真十分开心,爽快地落了子,道:“被出神,该你了。” 陆晚晚嘿然一笑,拈起她的白子往棋盘上一放,说:“我赢了。” 皇帝垂首一看,自己的棋横竖不通,上下都被堵死:“……” 下完一局,皇帝便带着她回晨阳宫。 走在路上的时候,陆晚晚一直在想皇贵妃的事。她有些出神,没注意脚下的路,正巧脚下卧着块石头,一脚不慎,后跟踏了上去,脚下一个趔趄,径直朝后边仰过去。身后立的华表烛台,她这一仰,恰好碰着台上搁置的木雕风灯。 皇帝见到摇摇欲坠的风灯,便赶紧去扶她,她跌得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一同栽往地上。皇帝怕她磕着碰着,迅速地将她的头和背护在怀里。跌落时,她的手带翻烛台,风灯顺势砸到了他的手臂上,左手被她压在地上,右手死死环着她,硬生生扛了一灯。 陆晚晚的背因为有他的手臂护着,并不算疼,只有脚踝稍稍崴了,一动就开始疼。幸亏正会儿正是白日,灯内无火,才没有生出大事。 “皇上?”她惊慌失措。 侍卫见此动静踏着粉底云靴齐齐过来,疾呼:“陛下!” 皇上面色猛沉,呵斥道:“下去。” 侍卫迟疑片刻,他沉目,拔高音量:“下去。” 侍卫无法,只得悻悻离开,行了几步,皇上又说:“嘴给朕锁死了,谁敢透半点消息出去,剥了谁的皮。” 陆晚晚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真真切切有一种父亲维护女儿的感觉。原来被父亲护着的感觉这么好,她从地上翻起来,又和姜河去扶他:“皇上,你摔着哪里了?” 皇上右臂被砸伤,微微一动,便觉入骨的疼,又恐陆晚晚担心,强忍着痛楚,道:“无妨。” 动了动,却丁点力也使不上。陆晚晚眼眶瞬间也红了:“是我不好。” 皇上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这才觉得好了些,笑道:“别声张,扶我回晨阳宫去。 陆晚晚点点头,搀着他的右臂回到晨阳宫里。 皇上自个儿用作日常起居的图南殿极为空旷,里头三面环着书架,置有成千上万册书,打门口进去,倒不像是就寝的寝殿,更像是哪个老学究的书房。陆晚晚将皇上扶到靠窗的软榻落座,拉过蒲团,跪坐在软垫上帮他看伤势。被那实木风灯砸伤,那块筋骨都鼓了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