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帐内点着炭盆尚能勉强支撑,帐外却是难以忍受,尤其是游彦本就体弱身虚,身上有着旧伤,每每出帐门,都觉得冷风刺骨。尽管如此,他每日依旧抽出一段时间亲自巡营。 军中自有几位将军照看,其实本轮不到他这个主帅如此,只是眼下西南这些军士出身各异,有本是陶姜麾下的那支亲军,也有为了来西南从别处抽调的外军,还有土生土长的西南军。统兵的将军也是如此,为避免因此而争执,或者有些将军因着亲疏有别而差别对待,所以在巡营一事上,游彦素来亲力亲为。 依着他现在的身体,很难与将士们一同上阵杀敌,却也还是在日常做到了同甘共苦,并且真真切切关心将士疾苦。加之他统兵自有一套方法,自来了西南之后,逐渐解决了先前的纷乱,以上种种,让三军将士对他这个主帅愈发的信服,军中上下尽管出身不同,却也能够齐心协力。 游彦巡营的惯例便是如此养成了,哪怕现在天冷难耐,也不会有一日懈怠。一早起来便带着护卫前去巡营,等他转了大半圈再回到帐前,才发现副将已经候在帐门外有一会。 游彦皱了皱眉,视线从他身上掠过,边掀开帐门边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身强体壮,不似我这样吹久了冷风都可能感染风寒。但这种天气也没必要在外面冻着。” 副将跟着他进了帐中,抬手抹了把脸,朝着游彦笑了一下:“谢将军关心,不过这天也不算冷,我身上又穿的厚实,不碍事。” 游彦扫了一眼他身上的棉袍,又看了看他那副精神焕发的样子,才拧着眉褪去了身上厚重的狐裘,凑到炭盆前烤了烤这一会的功夫就凉透了的手指,抬眼道:“说吧,等这么久,什么事?” “如将军所料,其他两国的使者也陆续到了,属下已将他们三人分开安置,好吃好喝地款待。但他们都急的很,尤其是最先到的那一个,他在营中已经住了两日,一日比一日焦躁,现在已是坐立不安,不知将军打算何时见他们?”副将说着话的功夫,回身从游彦的书案上找到一个袖炉,重新装了炭递到游彦手里,“将军就算非要亲自去巡营,也实在要保重身体。” “嗯,”游彦接过袖炉,随口应了一声,就着他刚刚的话回道,“既然人已经齐了,索性我现在也无事,那便都请来一起聊聊,正好我也许久未见番人。”他说着话,随意伸了伸胳膊,“也差不多到时候收网了。” 三位番邦的使者在容貌上与中原人自然是有些许的差异,轮廓更为深刻,是明显的异族人的长相,落到游彦眼里,却觉得这仨人长得没什么区别。他不动声色地坐在书案前,听这三人自我介绍之后,才按照衣饰的不同将这三人区分开来,而后笑吟吟地开口道:“本帅军务繁重,此刻才稍微得到些许空闲,先前怠慢了三位使者,还望见谅。” 这三人见到游彦之后心中的讶异更甚,毕竟游彦身为掌管着这西南几万大军的行军元帅,行事作风杀伐决断,自他到西南之后,就将战局彻底改变,更是逼的这几国走投无路,不得不前来求和,结果此刻面前却是个身形瘦削,面容清秀的斯文书生。 游彦似是没有察觉到这三人的诧异一般,唇角还噙着笑意,朝着副将抬了抬下巴:“引三位入座,倒茶。” 副将一一照办,看着三人坐好,又纷纷斟了茶,才朝着游彦拱了拱手,躬身退下。 比起身材高大魁梧的副将,此刻笑意吟吟的游彦看起来就更让人轻松一些,三个使者稍稍松了口气,坐稳了身体,又各自喝了茶,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最中间的那个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开口道:“我等今日前来,是想商议退兵一事。” “退兵?”游彦偏了偏头,面上露出一点笑意,“退兵倒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使者想退的是哪里的兵?又是退谁的兵?”他抬手轻轻地叩了叩书案,“若是三位想从萦都城退兵,我自然是没有意见。” 那使者一哽,勉强应道:“萦都城的事儿是南魏与樊国之间的冲突,与我们其实并没什么关系,我们知道南魏在樊国受到了挫折,但实在不该因此迁怒于我们。我们三国,一直就是南魏的属国,年年纳贡,从不拖延。先前,先前贵国圣上寿辰,我们也都献上了寿礼,结果贵国现在毫无征兆地起兵攻打我们,实在是,实在是有违道义。” 游彦安静地听他说完,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旁边两位使者脸上,挑了挑眉,唇角向上扬起:“看来二位也是这么想的,都觉得是我南魏毫无理由地攻打你们,而三位的国家其实是无辜的很,是吗?” 说到这儿,他不等三人回答,突然就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退兵一事也就无从谈起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倾身看着三人,“弱之肉,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