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退伍兵全都伤的伤残的残,复什么伍!他们想复,也得问前线的要不要!” 他没有管侍郎的欲言又止,摆摆手“你说说他们怎么回事,当时拼了命得想入厢兵,现在怎么又想回去了?” 侍郎干咳一声“大人您是否好几日不曾归家?” “归家?归什么归,老子这根都要长在这儿了!” “那倒是难怪,”侍郎笑道,“现在满大街都在唱歌呢,大人若是回家的话一定能听到。” “歌?”兵部尚书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当年被那一曲《闻战》支配的恐惧,“什么歌?”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谁料那侍郎却清了清嗓子,张口便是一段“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兵部尚书震惊得看着他的副官开口就唱,此曲编排不复古音,但无论词曲均慷锵有力,辞藻简单通俗,他虽入兵部,却也是文官出生,只听了一遍便在纸上落下了词句。 他上上下下扫了两遍,忽而一击桌案,“好一个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想到了自己当年一腔热血却被那澶渊之盟给挡住的岁月,“原来已经二十年了吗……” “确切的说,是二十有七年。”侍郎亦是慨叹。 二十七年之前,辽国大兵南下,先帝不欲打,然避之则灭国,只得亲上前线。三弓床弩破天一击扭转战局之时,当时只是一届小吏的他是何等兴奋? 只后来和谈之信传来他又是何等无言,待到澶渊之盟签订之日,可不就是血泪满眶,太息掩涕吗? 他何尝不曾有过踌躇满志,又何尝不曾想过挥兵北上,只先帝澶渊之后便好享乐,安于道,不思太祖太宗遗训,后更是挪用了太宗存下的北上军费。 这些,作为兵部尚书的他都知道,可便是知道,又能如何。 后刘后持政,虽无大错,亦无大功,刘后一界女眷天性喜守不喜攻,他等啊等,等的兵器库的武器都锈了,等到厢兵成了厢病,等到乡兵被废、武械被减,等得他的心,也冷了。 终于,他等到了。 等到有人呐喊出“我愿守土复开疆”的一天了。 这一刻兵部尚书只觉全身疲惫尽数消失,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大人?”侍郎面带疑惑。 “坐的有些久了”尚书声音沙哑,“吾去寻个澡堂子沐浴一下醒醒神。” 侍郎看着两手空空便急匆匆跑出去的兵部尚书,笑着摇摇头,只觉一时半刻这位老上司是回不来了,事实上他想得太好了,兵部尚书压根没能走出兵部大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