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她可没多少银钱用来日日看大夫抓药。 唯一比上一世更变本加厉的,便是她对陆寒的恐惧。 上一世,她只是对陆寒无形之间的威压有些淡淡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不服输,是想要斗赢陆寒的执念。 到了如今,却只剩死亡带来的如影随形的深深恐惧,只想快一些离开,再也见不到陆寒便好。 ...... 可偏偏最不想见的人,是她重生以后,见得最多的人。 练武场上,陆寒穿着一身青墨色常服,站在一旁,偶有清风漾得他衣服下摆微微飘着,衬得身如玉树,眉眼鼻梁皆如刀削斧凿,恍若神仙临世。 如今正是寒冬,风刮在顾之澄脸上仿佛一丝丝在削着,生疼但摸上去没有印儿,只是觉得露在外头的肌肤都被刮得粗砺了些。 所以顾之澄每日下午来练武场,都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仅里三层外三层御寒,且脖子同脸颊也要拿狐绒围脖一块挡着,只露出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来,黑溜溜的雪亮。 闻大将军知道小皇帝身子不好,见顾之澄这样金贵紧着自个儿的模样颇为无奈,却也不敢多言。 毕竟龙体最重要。 但顾之澄穿成这样,自然是不可能将射术练好的,尤其她手上还戴着一对兔绒护手,根本使不上力,就连弓都拉不开,只能勉勉强强拉开一半。 然后便只能委屈巴巴地放下弓箭,仰头望着闻大将军,声音带了些许无奈哭腔,“闻大将军,朕是不是很没用?这弓只能拉开一半。” 闻大将军是在糙汉堆里摸爬滚打惯了的,这种小娃娃还带了丝奶音的哭腔,他哪里抵抗得了,且顾之澄的岁数,比他儿子还小得多。 闻大将军儿子年幼时,他还在外行军打仗,从未陪过儿子一日,更别提教他骑马射箭,所以如今他忍不住将这份缺憾弥补在了顾之澄身上,当铁汉心底漫上柔情,自然是无比宠溺。 因此,即便顾之澄连弓都拉不开,闻大将军也会垂眸颔首,摸着一把胡茬,粗声粗气的告诉顾之澄,“陛下,只怪这弓箭是成人用的,不适合您。” 顾之澄眨了下眼,雪亮的大眼睛里蒙上一层疑惑,“闻大将军,那朕能不能长大些再练射术呀?” “自然可以。”闻大将军粗着嗓子,俨然不是一名合格的严师。 随后,顾之澄便跟着闻大将军打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裹得似个球的她完全看不出是在伸胳膊还是伸腿,小小的身子仿佛随时能被风吹起来。 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打完,今日的射术便算学完了。 打这套拳,还是顾之澄主动提出来的,她身子弱,先练一下拳,巩固基础,等再大两岁,就可以跟着闻大将军学些拳脚功夫。 这样以后她出了宫,还能有些自保的手段。 闻大将军带顾之澄打完一套拳,就同顾之澄和陆寒行礼告退了。 顾之澄这才战战兢兢地看向陆寒,仍旧是怯生生的眼神。 方才她一直努力忽视着陆寒的存在,可即使是背对着陆寒,也总觉得能感受到他寂寂的目光,忍不住心颤脚软。 就连打拳的时候,腿也是一直颤着的。 若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她早就已经腿软得摔在地上了。 陆寒今日脸色不如平日和缓,他负手而行,缓缓行至顾之澄的身边,垂下眼帘眸色一片淡淡,“陛下,您每日都是如此练习射术?” “是......是的。”顾之澄分不清是风太凛冽刺骨还是陆寒的眼神太过摄人,她冷不丁打了几个寒颤,齿间磕绊,就连说话也不如平日伶俐。 陆寒眸光凛了凛,掠过不远处宫人们正在收拾的弓箭射架,收回目光落到顾之澄只露出一双雪亮眸子的小脸,还有腮边冻得稍稍有些皲裂的僵红,眸底闪过一丝无奈。 而后颔首抬手,“陛下,外面太冷,您快回殿内暖一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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