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显的撂挑子想法,让陆寒眸色瞬时便沉了下来。 就这样迫不及待想离开......? 陆寒敛下眸子,在当前正看着的折子上,用辰砂狼毫笔划了一把大大的叉。 殷红醒目,触目惊心。 顾之澄遥遥一望,便清楚地看见了,吓得脖子一梗,再瞥了眼陆寒眸底浮浮沉沉的戾色,沉得快滴水的神情,顿时哑了声,不敢再提撂挑子不敢了的事,乖乖批起折子来。 不过顾之澄仍是腹诽了几句,也不知陆寒何时这样惫懒小气,只想着将折子都塞给她,他倒落得悠闲自在了。 这完全不像上一世那个日夜勤勉事必躬亲的摄政王了。 陆寒......他变了。 腹诽归腹诽,但若真的批起折子来,顾之澄还是认认真真的,不敢有所纰漏。 幸好上一世这些折子她大多都瞧过,虽然记忆不大真切,但也有些印象,所以处理起来是很得心应手的。 因为轻松,所以她脑海里便总忍不住想起一直压在心头的大事。 闾丘连。 据回程时一路上陆寒偶尔的三两句判断,顾之澄知道闾丘连现在还没死,但是肯定已经脱了层皮了。 可陆寒说,要闾丘连吐出所有的秘密后,再弄死他。 所以顾之澄很担心,因为她最大的秘密就是闾丘连所知道的。 要是他嘴皮子不够硬,腰杆不够直,那铁定是禁不住重重酷刑,会将她的秘密说出来的。 届时......陆寒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定然不会再放她出宫,而是夺了她的皇位,又定会因他对她的情意而将她囚在身边,令她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顾之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寒意侵袭了四肢百骸。 可惜,顾之澄这一路上曾试探过几回,只要提起闾丘连的名字,陆寒就发了狂似的,露出一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的阴鸷眼神,吓得她硬生生将剩下的话全吞了回去。 不过顾之澄没有放弃,仍然在日日寻找机会,想办法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可惜,又在御书房坐了一上午,顾之澄还是没寻到好时机,磨磨蹭蹭便到了午膳时分。 陆寒每每进宫的时候,常与顾之澄一道用午膳,虽顾之澄心不甘情不愿,但见今日陆寒这副样子,也是打算留在这儿用膳了。 她只好坐在龙椅上等着传膳太监将食桌摆满,再唤陆寒道:“小叔叔,你今日就同朕一道用午膳吧。” 虽对彼此都心知肚明,可如今还是要装模作样,顾之澄有些心累。 陆寒起身,微微撩起墨袍的前摆,沉声道:“臣谢陛下恩典,那便却之不恭了。” 田总管正捏着翡翠柄拂尘给顾之澄布菜,眼角盈着细褶道:“陛下,这是您早上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炙烤羊肉,您尝尝味道如何?” 陆寒眸子蓦然转沉,笔直坐在梨花木扶手椅上寂然无声地看着顾之澄,好似能将她的脸灼出一个洞来。 幸好田总管仍在,陆寒还不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顾之澄心惊担颤,夹起碗里的羊肉,还没送到嘴里,就听到“哐当”一声,陆寒将自己的玉箸摔到了地上,碎成两半。 “......”顾之澄筷子上的烤羊肉也跟着吓掉了。 “田总管,本王不小心将玉箸摔碎了,只好麻烦您去帮本王重新拿一双玉箸来。”陆寒不疾不徐地淡声说着话,视线却一直落在顾之澄脸上没有离开半分。 顾之澄:......这么明显的故意摔碎,居然能这样面不改色的说成不小心的么?! 可惜,陆寒说的话,田总管心存疑惑也不敢违抗,只好一口应下,埋着头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而其他宫人,也被陆寒一两句话遣退了出去。 等御书房只剩下顾之澄和陆寒两个人,一片安静的时候,陆寒终于起身,慢慢走到了大门边。 再慢条斯理地将大门关上,插上了红木门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