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这只镯子分明是一对。 可他记得另一只镯子在卫雯手里。 而镯子真正的主人是洛儿。 洛儿死了,是他亲手埋葬的她,洛儿生前常佩戴的饰物以及惯用之物全都当了陪葬。 这对金镶七宝镯只是那一箱箱陪嫁来的首饰里寻常之物。 说寻常,是因为镇南王府给洛儿的嫁妆太丰厚,即便是这样难得的镯子放在其中也变得不起眼,当然不是镯子本身寻常。 他本来都没留意过。 对他来说,随着洛儿的死,这些都变得无关紧要,眼不见为净。 可是几年后生母清理洛儿的嫁妆,打开了库房。 小妹就是那时一眼看中了这对金镶七宝镯。 若是洛儿惯戴的首饰,他自然不可能让小妹拿去,但只是陪嫁里繁多首饰中的一个,在小妹求了又求之后,他还是点了头。 只是没想到玉娘也看中了这对镯子。 那是玉娘第一次向他开口讨要东西,他当然无法拒绝。 最后的结果,便是小妹与玉娘一人得了一个镯子。 小妹的镯子怎么到了骆姑娘手中? 卫羌盯着玉选侍手上的镯子,陷入思索。 玉选侍垂眸,浓密的睫羽轻轻颤了颤,想要抽回手。 卫羌握得更紧,温声道:“玉娘似乎又清减了。” 玉娘不再动作,垂眸笑了笑:“到了夏日妾就如此,不算什么事。” 卫羌把玉娘拉入怀中,轻声道:“还是要养好身体,不要让我担心。” 玉娘偎在卫羌怀里,温顺应下:“妾知道了。” 室中没有旁人伺候,这般安静了片刻,卫羌松开了手:“我去太子妃那里,明晚再过来。” 玉娘微微屈膝:“恭送殿下。” 她要把卫羌送出门,被他制止:“夜间风凉,你身子骨弱,就不用送我了。” 这番话,自是又引得伺候玉选侍的宫婢们暗暗艳羡。 太子对玉选侍可真是宠爱呀。 玉选侍对宫婢们眼中的羡慕视若无睹,等太子一走,转头就进了里屋。 里屋里,一盏孤灯散发着微光。 玉选侍重重往床榻上一坐,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腕的镯子上。 她把镯子越握越紧,眼底有惊恐划过。 太子为何盯着镯子瞧? 她不可能看错,刚刚太子看的可不是她手腕又细了多少,而是看的这只金镶七宝镯! 这是郡主的镯子,是她忍辱偷生也要守护之物。 玉选侍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那是嫁妆要抬去平南王府之前。 一只只珠宝箱子敞开,她领着人细心整理。 这对金镶七宝镯本不在这些首饰之中,是郡主另外拿给她,让她放进去的。 郡主把镯子拿给她时,曾问她可否分得清两只镯子的区别。 她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郡主指出来的。 郡主指着那个镯子对她说:“朝花,你要记好了,这只镯子比所有陪嫁加一起还要重要。” 她们四个本就是郡主心腹,郡主会交代她一些重要的事并不奇怪,她当时问了一句:“有这么贵重么?婢子看不出来。” 郡主轻声道:“这只镯子可换江山。你是掌管我衣裳首饰的大丫鬟,可要替我把它守好了。” 她吃了一惊,又忍不住问:“郡主,既然镯子如此重要,您为何不戴着呢?” 郡主笑了:“泯然于众,更安全。” 她当时不解其意,只知道这只镯子的重要性。 直到后来,王府发生了那场祸事,传来郡主死讯。 她与疏风万念俱灰,一同碰柱。 疏风死了,她被救下。 死了一次,郡主叮嘱她要守好的这只镯子让她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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