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笙:“……” 他看向了那个留着长发穿着碎花裙子的怯生生的“知知”,却无法去质疑晏晏的判断——系统判断一个人的方式,可不是从衣着外貌,甚至不单只是生理性别。 所以这个知知,从内到外都是个男孩子。 苏言笙:“……行吧。” 沈家大嫂那头也终于回过神来了,脸上尴尬地保持着并不怎么想保持的笑容,看着沈三姐:“三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三姐粲然:“瞧你这说的,我沈家的孩子,自然不好流落在外,今天将她带回来,就是想着趁人齐,带孩子认祖归宗。” 她这话出来,基本上知晓当年情况的人都心知肚明,可谁又敢说确实不是自家丈夫瞒着自己在外的私生女?故而除了几个面不改色之外,在场不少人都不甚安心,甚至于沈二嫂也忍不住看了沈二哥几眼,沈二哥则是错开了眼神,其中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没人敢当出头鸟,即便不关事的,也生怕触了别人霉头。 女孩叫沈三姐牵着,看见这神色各异的一干人,倒是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只低着头,仿佛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是个男孩子,却连沈三姐都不知道他是个男孩子,也就是说,他打小儿起便这样的打扮,除却他母亲和他自己与已经过了世的稳婆,谁都当他是个女孩。 可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 ——幼时姑娘为保全母子躲避沈家大嫂的迫害,怀着身孕躲到老家山村之中。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若沈家大嫂知道了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那会怎样?相对起来,自然是女儿的威胁更小些。 如若是这样,那这孩子表现出来的安静,便不是因为怯弱怕生。 他在防着所有人,包括这个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小姑。 想到这,苏言笙无由来地觉得心疼,原本那么小的孩子,有什么错? 可即便他没做错什么,却没有人肯领他回家,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没出声,只是厌恶地看着这个孩子。沈三姐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干脆挡在了孩子面前,笑了一声:“怎么,都敢做不敢认吗?” “说起来我查了查,这孩子很可能是……” “姣姣。” 沈庆常忽而出了声,打断了沈姣的话,沈姣愣了愣:“爸?” 老人没管她,当下坐直了,环视过一周,问道:“是不是没人肯认?” “是不是?” 声音威严,重复时已经成了一个老人暴怒边缘的诘问。 只是依旧鸦雀无声。 没人敢说话,甚至有人已经埋下了头。 沈老爷子猛然站起来,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好,你们不认,我认!” “爸?!” 沈家大嫂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甚至没来得及收声,那质问一般的字已经送了出去。 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的东西叫她不自觉发抖,咬紧了牙关,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待周遭没人再敢发话,沈老爷子颤巍巍朝中央的小女孩招了招手:“知知,来我这儿。” 沈姣双手扶着小姑娘肩膀,轻轻推了一把,将小姑娘推到沈老爷子面前。 沈老爷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沈家的女孩,你亲爸不敢认你,我沈庆堂认你,你该有的,今后都会有。” 这话出来,又是一众哗然,沈大哥一家脸上更是青白交错。 小姑娘却没什么反应,看着微微发抖的老人,居然是大着胆子抚上了老人的手臂,声音小小的:“您先坐下。” 老人一叠声说了几个好,看着仍旧低头的姑娘,又没忍住摸了摸头:“好孩子,没人疼你,我疼。” 小姑娘又不言语了。 沈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屋子里还有个抱臂看好戏的沈三姐,一干人是噤若寒蝉。 苏言笙看了一场大戏,也终于回过神来给老人拍背:“您别气坏了身子,孩子叫您坐下便是担心您,您要好好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