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萧济嵐眼望着身前的男人进了汪婆婆家,再次一声不响地将他隔离在外。他吸了吸鼻子,没什么的,都已经习惯了。倒是,汪婆婆家旁的地最近开始施工了。曾经残破不堪的工厂建筑已不復存在,土地周围也放上了围栏。 具邻居们描述,那从前是个生產果酱的家庭式工厂。厂子没落后,便转手卖给了隔壁的汪家。汪家原来的打算,是扩建家宅,但其后不知何原因并未将此计画实现。工厂,便这么封锁过了数十年,在岁月中慢慢地被风化,遗忘。但,近期内这片土地将依计画重建为温室。 「温室....」萧济嵐自口中吐出,面容上微微泛起微笑。 颇符合小学弟的性格。不知落成后,小学弟将会在其中种植何物。 「奶奶,不知道您会不会感伤,我把隔壁的工厂拆除了。」凌彦安除着尘,对着相框中汪芝梅一家人说道。 「我要在那建个温室,种植不同的农作物,吸引人来帮忙,换取免费蔬菜。奶奶,您说这主意是不是很不错?」凌彦安问道。 此概念还得感谢凌彦安初中与高中的经歷,所以意不在于营利。园艺可是他最喜爱的活动之一,这是份若下苦功,便能确切实际得到报偿的活儿。当初收成第一批蔬菜时的喜悦,和拿回家后将它送入口中饱餐一顿的记忆已根深柢固,直接影响了他的一生。 人一生的选择与最终后果,便是这一次又一次也许看似微不足道的经验和感触堆积而成的。凌彦安时常思考他若不是在初中加入了园艺课,他之后的人生会如何,他又会不会喜欢那样不同的自己? 「学长的妈妈来找过我了,她和我道歉。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和我道歉,可是这要叫我怎么回覆她?我和学长明明已经没有关係了....」忙着清扫的手顿了顿,凌彦安喃喃道。 「我还以为他妈妈会叫他放弃了,可是他还是一直跟着我。奶奶,您说我该怎么办?」垂下眼帘,凌彦安问道。 双眼一睁,四周已全然暗下。深吸了口气,凌彦安甩了甩头,他刚才这是睡着了吗?也对,最近工作繁忙,再加上隔壁工厂拆除的事与义工,令他有些体力不支。赶忙从沙发上坐起身,他瞄了眼手机,现下时间将近十点,想必他累坏了,睡了那么久! 糟了,他将影子遗留在外如此之久,他没水,没厕所,没吃饭地过了好些时候,该不会还在外头等着自己吧? 急匆匆地抓起东西走出了楼房,前院外头静悄悄的,只有不远处的路灯仍然因蚊虫不断扑上而闪烁着微弱光芒。 「应该是走了吧....」凌彦安轻声地自言自语。 开了外门,他探头而出,只见男人高大的身躯缩成颗球,靠在大门旁打着瞌睡。 垂眸不语,凌彦安在心中拍了拍脑袋,询问自己担心他做什么。影子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用等自己,又在这卖惨个什么劲。 近期他买了台机车,以它为代步工具,以为除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碰面,以及不必要的...碰触,影子却仍将他每日的行程摸了个透,就算自己已极少搭乘公车,影子仍有办法在下班后不同时间地点跟上他。算了,反正别再和他有任何碰触便已足够,他可不想让影子知道自己仍对他肢体上的接触有所反应。 猛力地关上外门,巨大的声响惊醒了萧济嵐。他急忙站起,无奈已在坚硬的地上呆坐多时,一双长腿早已麻痺而使不上力,就这么又跌坐了下去。 凌彦安下意识地伸出一手,突然又惊觉自己这是在干嘛,便又不着痕跡地收了手,将大门上了锁。 血液终得以顺畅循环的双腿带来的是刺骨的感触,萧济嵐跟在小学弟后方,一拐一拐地步伐缓慢,尾随他往住处归去。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萧济嵐以为小学弟的步伐放慢了许多,彷彿是在等着自己随行跟上。待那刺骨之感消退,步伐逐渐稳重后,小学弟这才又加快速度向前迈去。 「今天你待得满久的,是在忙旁边工厂的事吗?」萧济嵐柔声问道。 当然无法得到回应,但萧济嵐不在意,说:「听邻居说你会在那里建造温室,那主意真棒,很有你的风格。」 话语消失于空气中,萧济嵐再问:「不过温室建成后,你有什么打算?要维持那么大规模的作业会花费你很多时间的。我能帮你吗?」 终究不得答覆,萧济嵐并不气馁,问:「时间很晚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