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平?”李言啧了一声,继而冷笑:“他真是越发——” 话音未落,竟是被人打断。 李澜跪在他手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问:“父皇……不想看见澜儿么?” 李言一愣。 李澜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紧紧抱着,小声抽噎:“原来不是父皇要见澜儿……” “父皇已经好多天没有见澜儿了、澜儿……呜……” 乐意跪在地上,低着头,悄悄地松了口气。 果然片刻后,听到了皇帝有些局促的声音:“没有。父皇……想见澜儿的。” “那为、为什么父皇要……呜……要生气……” 乐意趴得更低,以保证皇帝看不见自己,心里暗自道: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皇帝哄儿子的声音声声入耳,又无奈又温柔,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他听着皇帝温声软语把哭得一抽一抽直打嗝的小皇子哄乖顺了,心里五味杂陈。庆幸自然是有的,又况味除了点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来。 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由他在身侧服侍,皇帝这些年来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和所有人一样觉得无计可施,也如同众人一样悄悄地悲悯皇帝。 关于皇帝命格的流言从未断过,说皇帝是天煞孤星刑克六亲的从来不在少数。 乐意最不愿意听到这样的流言,却是因为打心眼里觉得难过。 可是这会儿跪在地上听着皇帝哄孩子,他心里一下子涌起了一种欣慰。 忽然间就明白了黎平所说的,治心病的药是什么意思。 第十八章 六皇子受宠的事无声无息地传遍了朝野。 先前是因为被召见得稍多了些,尤其是与他那些难得被召见的兄弟相比。 而如今的境况更叫臣子和后妃们讶异。 皇帝病未痊愈,连重臣都不愿见的时候,便许他日日请安留侍。 大臣们心思各异,而外戚们则另有计较。 宫里一向最多流言,这日花园偏僻角落,两个小太监正在躲闲磕牙,正说到刘婕妤:“听说了么?都在寻思刘婕妤是何方神圣。后来打听出来,家里一个亲人都不活着了。建安侯特地请了个有道行的先生,是正一教祖庭正传的,给那刘婕妤批命……硬得跟陛下有一拼呢!克六亲!” 另一个小太监啧啧地道:“那样儿的命还能当娘娘?” 先头里说话的那个便睨去不屑的一眼:“那不是咱们陛下命也硬,俩人彼此克不住么?你看看,他俩生了个儿子,命不够硬,可不就被父母克傻了吗?” 话音才落,一阵草动声,两个小太监唬了一跳,扭头就看见草丛里跳出来一只白白软软的兔子。 紧接着就是一声脆脆的童音:“琼琚!” 一个小孩儿从假山后面跑出来,抓住兔子吃力地抱了起来,抬眼看着那俩小太监。 这个孩子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的,看起来天真无邪地以至于叫人觉得他半点都不谙世事。 小太监们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啧啧称奇:“这孩子长得真俊,就是这眼神儿,怎么好像、好像……” 那个孩子抱着兔子看着他们,略歪了歪头。 后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我的小祖宗诶,您在哪儿呢?” 俩小太监隐隐觉得这个嗓音耳熟得很,一时没想起来,眼前的小孩儿忽然扭头,脆生生地喊:“乐意!” 叫完仍旧转过头来看着这两个小太监。 小太监们一下子白了脸,果不其然,就看见太监总管领着一群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蹲在那个小孩儿面前给他擦汗:“小祖宗诶,不是跟你说了别往偏僻地方乱跑么?”M.iYiGuo.nEt